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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嫁妆
向家大院离宋宅隔着好几条的大街,向恒宁是徒步穿街走巷,才走到的。在去的路上,他反复琢磨着该如何说,才能将这么亲事给退了。
可思来想去,这话语竟都没有立足之地。
十几年前,宋元庆同向恒宁还是邻居的时候,宋元庆总吹嘘他是什么名门大户,向恒宁听了只是发笑:破落户总爱跟富人沾亲带故,似乎这样便能显得自己有多高贵。
当年邻里,两人也是勾肩搭背的兄弟关系,当年海阔天空寻发财大计,吹嘘遛马好不自在。只是后来向恒宁才不得不承认一点,身家背景那也是天赋。宋元庆再落魄,再潦倒,到底还是名门宋家的一脉,等府里出了妃子,宋家其他几脉略略一帮扶,宋元庆便从雍州的破落巷子搬到了如今的宋宅,摇身一变成了宋老爷。
作为当年宋元庆最知心的难兄难友,宋元庆在他的发财大道上起了莫大的作用。两人的缘分却也不止这般,两人都发达了之后,两人的原配夫人却都不幸走了。两人当时相对无言,只道自家夫人没有这福分。
只可惜,当年两家想全秦晋之好,向恒宁一拍手同意了,这会子想反悔,却由不得他。
从向云欢到向云锦再到向云欢,听起来,像是向府的人耍着宋府的人玩儿……可他不过一介商人,如今,如何玩得起皇亲国戚?
自然是玩不起的。
向恒宁垂首站在宋老太太的院子跟前,方才宋府的大管家说了,宋老爷一早便出了门,怕是这几日都不会回来,便是宋夫人也出门祈福去了。
他料想,是宋元庆猜到他的来意,故意躲着。这算是给了他脸面了,不想当众斥责他。
倒是宋老太太,有意要见他一面。
他站了好一会,有个俊俏的丫鬟打了帘子出来,笑道:“向老爷久等了。老太太请您进去。”
向恒宁拍了拍身上本就没有的尘土,低声道了句谢,入屋进去,一股子玉华香的香味扑面而来。
向恒宁敏锐地在那股香气中闻到了上好的沉香、麝香和檀香味,这上等香民间极少有,一般是出自宫里。更不用说,这一道香,不知能抵上普通人家多久的开销。
宋府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向恒宁默默叹了句,上前便给宋老太太行了个大礼,“老太太安好!”
“好,好!听说你前些日子去了蜀州。那头这会可乱得紧,你没遇见什么难事吧?”
“是乱得紧,险些回不来了。”向恒宁想起这几个月被困蜀州,那些个乱民见着商人便一阵毒打,非要人交出点东西来不可,能交东西的,少打几下,交不出东西的,打死也没人管。
他在城里过了好一阵东躲西藏的日子。蜀州总兵寻着他时,他恰好被一群乱民围住,当时他绝望的以为,自己再也回不来了。
“阿弥陀佛,回来便好。”宋老太太笑了笑,像是同向恒宁聊家常一般,忽而又说到了多年前两家还是邻居时,向恒宁同宋元庆做的那些荒唐事,宋老太太说着,向恒宁陪着笑。
渐渐地,向恒宁却是笑不出来了。宋老太太虽是闲聊,可是前头说的是两家一贯以来的情谊,话锋一转,又隐晦的提及这些年向府能发展至此,同宋府也脱不开关系,最后,宋老太太却是抿了一口茶,笑道:“对了,你回雍州前,可遇见了蜀州的总兵杜银宝?”
向恒宁愣了一愣,宋老太太却是笑道:“那小子也得喊我一声表姨。他走之前我还特意交代了,若是瞧见你,务必把你全须儿送回来,你是咱们宋府的亲家老爷!”
宋老太太云淡风轻的两句话,却让向恒宁震了许久。若不是杜银宝及时出现,他当时真就死在蜀州了。后来杜银宝又待他极好,特意让人快马加鞭地送了他回来。
当时杜银宝只提及了向恒泰托他照拂,没想到,内里竟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向恒宁赶忙又说了许多感激的话,宋老太太只摆摆手笑道,“咱们原本就是一家人。半个月后,两个孩子亲事一成,就更是名正言顺了。要我说,你最大的福气就是养了个好女儿!永平王爷王妃对她都是赞不绝口!王爷还说,若是两人成亲,他还会亲自送份大礼上门。这也是宋府,换做旁人,哪里有这样的福气!”
先是往日情谊,再是扶持之义,再说救命之恩,而后却是以永平王爷王妃为由,指出今日宋府之地位,以势力相要挟。
向恒宁即便再不明白事理,到这层也该明白宋老太太的意思。
宋老太太活了这么多年,早已活成了人精,只消看他一眼,便知他想说什么。
她一人出战,他已无力反抗。
隐隐约约,他听到宋老太太门外,有个女子压尖了嗓子唱到,“合婚问卜若都好,有钞。只怕假做庚帖被人告,吃拷”,又有人唱着“我本将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
宋老太太蹙了眉听了片刻,唤了身边的婆子出门去制止,婆子喝了两句外头倒是停了,回头禀道:“老太太大寿时要了个戏台班子唱了出‘琵琶记’,几个丫鬟就翻来覆去的唱。要我说,我最喜欢的,倒是那出‘狸猫换太子’……”
“我倒也喜欢。只是那太子终究是太子,谁也换不了。”老太太笑了笑,回头对向恒宁道,“这桩婚事是长平娘亲同欢儿娘亲定下的,两人去的早,若能成了,也能让她二人含笑九泉了。从前出了些岔子,如今既是纠正了,也不算晚。我家长平身子虽是弱了一些,可人却是好的,决计不会亏待了你家云欢。”
向恒宁满腔的话未出口已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待他想要问宋长平的情况时,宋老太太已是微微闭道:“瞧我这身子,说这几句话便乏了。”
向恒宁只得起身规规矩矩地告了退,心道这门婚事,是无论如何都退不得了。
他将走,老太太后头的屏风倒是走出个人来,毕恭毕敬地站到老太太跟前,笑道:“还是娘亲有办法,教他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原本就是个识时务的人,要么也不会走到今日。只可惜看走了眼,娶了那样的一个婆娘!”老太太沉声道。
向恒宁刚刚进府的时候,倒是有管家带着,这会出来,却是换做了个小厮。那小厮领着他走过花园的时候,向恒宁倒是停了一停,笑着问他,“给大少爷看病的是哪位大夫?我近来倒是认识了位好大夫,若是有需要,可以推荐一二。”
“不用!”那小厮年轻,一笑便有两虎牙,“给大少爷看病的都是名医,还有御医。莫说是雍州城,便是大齐的大夫,少爷也看过不少了!”
“我瞧那边那位似乎就是咱们雍州的名医……似乎叫林源……”
“林源修林大夫呀!”那小厮随口道,“就住在西市那头。医术那真是没话说!”
“林大夫啊,哦,哦。”向恒宁暗暗记下,挑了眉,又问,“听闻大少爷昨儿又不好了,今日可好些?”
“大少爷身子不好,每个月都会有那么一两天身子特别不爽利,过了便好了。平日里看起来,同普通人都没什么两样。”小厮轻描淡写地带着他出了门,道了句“向老爷慢走”。
向恒宁停了一停,回头看宋府门口的一对石狮子,说不出的威武迫人。他多看了两眼,随即却是唤了辆车回了丰年,准备一应礼物后,直奔西市。
他这一去,直忙到黄昏才到家里,刚到家,他直接去了向云欢的院子里。
一进门,便见向云欢安安稳稳地坐在绣架之前,手里正握着针线,全神贯注。
寻常女子自小便要缝制自己的嫁衣,便是云欢也不例外,只是她从前性子急,坐不了一会就又出去了。向恒宁从前总要抓个妈妈一直盯着云欢看,她缝制了好些年,这嫁衣才总算完成了。
只是这会,她安静地坐着,手里还缠着白纱,向恒宁心里却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