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韩见苏立雪挨了打,心想不出手不行了。他已看出这仆人用的是少林派武功,但武功低微。少林派武功就像“天理道行拳”一样,差不多也是传遍天下的功夫,因此也不怕他与少林派有什么关联。他一跃上前,有意卖弄,仍是一招“修身齐家”击出。那仆人照方抓药,还用那一招迎击,可他哪里压得住公孙韩的拳头。只听“砰”的一声,那仆人飞出一丈开外,而那女孩已被公孙韩轻轻揽入怀中。
对方这几个仆人都变了脸色,纷纷大喊:“光天化日,竟敢抢人,难道不怕王法吗?”
苏立雪这时已转怒为喜,他叫道:“王法是我们家定的,怕它做甚。”
忽听那轿中人一声冷笑:“好大的口气,让我见识一下这位定王法的小爷。”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轿中一道黑影飞出,直向苏立雪扑去。苏立雪哪里能够抵挡。
这时,任天广的儿子任中龙看得仔细。他离苏立雪最近,见那黑影袭来,急忙使出家传的少林内功,双掌一举,“砰”的一声,四掌相交。那黑影倒纵出去,落在地上。任中龙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好不难受。他本是一张白脸,却一霎时红得如饮醇酒。
可是众人却顾不上看他,一齐都去看那轿中之人。这一看不要紧,看得大家都大吃一惊。
众人一齐看这轿中之人,只见他鹑衣百结,捉襟见肘,分明是一个叫花子,这怎不叫人惊奇。
苏立雪叫道:“你敢说这女孩不是你抢来的,谁见过叫花子买丫环?”
这时任天广走上一步说:“失敬,失敬,原来是猛虎帮中一位虎牙兄弟。老朽是扬州任天广,与贵帮的大虎头也有数面之缘。不知这位兄弟贵姓大名,请恕老朽眼拙。”
大家听说他是猛虎帮的,便不觉惊奇了,连苏立雪也听公孙韩说过,猛虎帮乃是江湖第一大帮派,一向行侠仗义,扶危济困,这件事一定另有原因,所以他的敌意也消了不少。
那汉子也听过任天广的名字,忙施一礼说:“不知任老前辈驾到,多有得罪。在下猛虎帮虎牙石峰,奉帮中金虎爪之命,执行一件帮中要务,请恕适才无礼。”
任天广听说他带小女孩走是他帮中事务,便不再多问。苏立雪却是个好奇鬼,忍不住开口说:“什么机密大事,说来听听嘛。”
石峰一皱眉头,对任天广说:“这位公子是任前辈的高徒吗?”
任天广手捋银髯,心知石峰是奇怪这个做徒弟的为何如此不懂规矩,但他又无法将此中缘由说清,只好含含糊糊地说:“是……他是……他新来武馆……”
苏立雪不大清楚这些江湖规矩,就是懂他也不会遵守,所以还是说个不休:“她一个小女孩,对你们猛虎帮能管多大用场?看她模样到还清秀,跟着你们这些粗人在一起,把她弄丑了如何是好?我看不如把她交给我……”那石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任天广忙拉一下苏立雪:“苏公子,切莫多言。猛虎帮一向扶贫怜弱,这小姑娘不会吃苦头的。”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儿呀,我那苦命的儿呀!你别撇下娘啊……”声音催人泪下,叫人不得不动容。
众人看去,却是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婆婆,衣衫褴褛,骨瘦如柴,拄着一根木棍,踉踉跄跄,一步一跌地哭喊着向这边走来。
被公孙韩揽在怀中的小女孩忽然“哇”地一声大哭,挣脱公孙韩,口里叫着:“娘啊,娘啊。”向那老婆婆飞奔过去,很快两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哭了一阵,那老婆婆抬起头指着石峰哭骂:“你这天杀的叫花子,你来我家讨饭,我把最后一个饼子都给了你,你却丧天良拐走我的女儿,你不得好死……”
所有的人都不禁变色。苏立雪更是一跳三尺高:“好啊,我早就觉得你这臭花子不地道,原来真是干了缺德事。师父,你快出手收拾他。”他知道石峰武功高,自己不敢出手,却去叫师父。
石峰气得目眦欲裂,对任天广说:“任老前辈休听这老太婆胡说,各中情由,在下不便明言。任老前辈若不相信,可在张盟主寿诞之日,向我们大虎头和帮中四大虎爪询问便知。”
任天广感到好不蹊跷。本来他很相信石峰。可见这母女俩哭得情真意切,又知猛虎帮帮众最多,虽然帮规严谨,却也难保良莠不齐,猛虎帮中出败类的事也不是没听说过。但不管怎样,这等闲事他是不想管的,于是他一捋银髯:“好,我就待五月十七日向你们虎帮主问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