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时他还特意交代了巫邢,记得呆在寝殿里不要出去,免得在虚弱之时被有心之人逮着了机会下黑手。
如今看来那黑手并不在其他地方,而就一直在寝殿之内。
青岩手中元力光芒一闪,迅的顺着巫邢的经脉走了一遍,最终在其心脉之处停下了。
“……”青岩回头看向那些目光灼灼的盯着他的魔修,一字一顿的道:“我再问一次,谁在我拔毒之后进了寝殿!”
巫邢的心脉被一股浓烈的瘴气所笼罩,不是其他的,恰恰便是之前从外边儿来时遇到的瘴气壁垒那儿的瘴毒。
魔界之中的瘴气在各个地方各有不同,就如巫邢所说的,魔宫之外的那些瘴气,是整个魔界之中最毒的。
“谁碰过血鸦珠?”青岩问,看向那些神情莫测的魔修,低头给了巫邢一个春泥护花保住心脉,抬头露出一个凉凉的笑来,“若是你们想要魔尊死,或者想要被他界派来的内奸弄死,便瞒着吧。”
青岩知道,魔修重欲。
他们随心而为随性而行,不喜欢受到什么约束,然而这么大一个世界,必须是要有秩序的。
而魔修们,通常都喜欢让别人遵守自己的规则,而非屈从于他人的规则。
可惜,事情总是不可能一直如他们所愿。
巫邢这个立于顶端、让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尊者”,将魔界的规则订得死死的,若有不从者,便会像那些个消逝在魔界之中的十三个主城一样,灰飞烟灭。
巫邢不死,他们在这魔界之中便只能遵循他订下的规则。
现在,这个订立规则的庞然大物倒下了。
这样的事情就生在眼前,不禁让其中一些人开始蠢蠢欲动。
“你是说我们之中有内奸?”一个魔修终于忍不住出了声,那是个长相美艳的女子,穿着暴露,却不可否认的让人感到十分惊艳。
她讥讽的看着青岩,视线落在巫邢身上时却显出一丝隐约的担忧。
“莫不是你自己医术不精,出了什么问题,才将这一切推到了所谓的‘内奸’身上罢?!”
青岩闻言,抬头看着她,又默不作声的低下头来,抽出随身带着的银针,将巫邢的外袍与上衣扒了,手中银光翻飞,施起针来。
明显的,巫邢的这些所谓“重臣”,没几个对他是真的忠心耿耿,对比之下,不靠谱的廖晓啸的忠心恐怕是其中佼佼了。
也难怪巫邢会如此容忍廖晓啸,青岩想。
“血鸦珠一贯是由尊者大人自己掌控的,我们也并不知情。”又一个魔修站出来,他视线在青岩身上转了几转,说完这句便重新退了回去,在众人的视线之下退了回去,老神在在的神游去了。
青岩看也没看那人一眼,额头上逐渐沁出豆大的汗珠来。
世人所传万花谷太素九针之锋针,能活死人肉白骨,从阎王手上抢来命,虽然有一定的夸张,但也并非是全然错误的。
修习太素九针到顶峰的万花弟子,完全能够有把握,将一个重伤到只有一口气的人拉回这红尘之中来。
靠近床的窗口黑影一闪,之前遍寻不到的黑豹突然出现在床边,抬头看了床上的巫邢一眼,转身面对着那些目光复杂叵测的魔修,龇了龇牙,趴在青岩脚边上,尾巴卷上了他的脚踝。
青岩感觉手下的身体肌肉动了动,正欲继续下针的手一颤,心也跟着掂了三掂,面上却摆出一副从容姿态,掀了掀眼皮,道:“我知道你醒着,不想死就别动。”
言罢,青岩额上汗珠滚落下来,顺着面部的肌理滑到下巴尖儿,然后低落在绒被上,很快渗了进去。
躺在床上的人在众人的目光之中,缓缓的睁开了眼。
青岩抬头扫了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施针。
那点紫色却是被他看进心里,犹自担忧起来。
魔身不似巫邢本尊,他并不在意一个医者的死活,哪怕这个医者是万花弟子也一样。
与黑豹如出一辙的紫色兽瞳扫了地上的黑豹一眼,又看向那些见他醒来便温驯的垂下头来的魔修,虚弱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魔尊嘴角的弧度格外骇人。
最终他的视线落在埋头治疗他的人身上。
他能够感觉得到随着青岩的动作,侵蚀着心脉的瘴毒逐渐消散,而这人却一点点的苍白起来。
是的,整个人都苍白了。
简直就像以命抵命一般的,每一根针落在他身上,那人的脸色就更加病上一分。
“你就那么重视他?”那魔身问。
青岩被他突然出声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神之后从储物戒中翻出之前的丹药来。
这丹药之中还剩下颇多灵气,至少足够他恢复元力还有余了。
而另外一颗他没有动过,青岩毫不犹豫的直接塞进了魔身的嘴里,半真半假道:“你若是能像他一般待我,我也重视你。”
闻言,出乎意料的,那魔身却是颇感兴趣的模样。
感觉匮乏的元力得到了补充,那魔身也不避开那群低头表示臣服的属下,哼笑道:“重视到能跟我直言不讳说如何杀死他么?”
青岩一愣,却是沉默不语。
魔身原本颇为愉悦的表情顿时沉了下来。
青岩深吸口气,感觉元力恢复了不少,便开始进行最后的步骤。
而那魔身将落在他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转而看向那些魔修,神色肃穆而冷漠,像极了巫邢一般的模样。
青岩对这人是如何找出叛徒并且如何处理的并不感兴趣,他细心的将银针收好,低头拍了拍黑豹的脑袋,低声问道:“阿甘呢?”
黑豹看他一眼,又看了正穿着衣服脸色阴沉的看着那群魔修的巫邢一眼,最后甩了甩尾巴,不做声。
青岩低头摩挲着手中篆刻着万花徽记的戒指,心里想着要是巫邢那魔身不乐意他呆在这里碍眼,就带着阿甘回试炼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