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尔德木图?
额尔德木图……
诸弯弯慢慢地眨了下眼睛,飞快地回忆。在她睁开眼睛的瞬间,她就知道眼前的这个人是谁了。
老诸的死对头,巴根大叔。
诸弯弯前几次过来,巴根大叔都住在镇里,所以两个人并没有见过,但“巴根”这个名字,却从老诸的嘴里说出过不下十几次。什么“记仇的糟老头”、“爱炫耀的糟老头”、“胖得像球的糟老头”,反正没一句好话,两个人简直到了一见面就要吵的地步。
不过,也正是托老诸有事没事就骂巴根两句的习惯,对于巴根提到的“我的女婿额尔德木图”,诸弯弯并不陌生。
额尔德木图是草原上学历最高的男人,长相英俊、体格健壮,算得上是文武双全,全草原的姑娘都很喜欢他,但他最后却娶了巴根大叔的小女儿吉雅,这让巴根大叔得意得不得了,每天都挺着他的啤酒肚到处炫耀“我的女婿额尔德木图如何好”。
一次两次就算了,每天都这样,老诸就不乐意了。
有一次一群人聚在一起喝酒,喝高了的老诸正和旁边的人聊得高兴,巴根却非要到每个人面前都嘚吧一通“我的女婿额尔德木图”。被他烦得不行,老诸的暴脾气也上来了,踩上凳子就冲他喊:“你的女婿聪明个屁,我闺女比他聪明多了!你马场里那一百头马,你女婿能分清哪匹是哪匹吗?我闺女就能分得清!”
巴根听完就急了。
说他就算了,竟然敢说他女婿?
当即就站起来跟老诸撕起来。
两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互相又扯耳朵又戳鼻孔,谁劝都不行,场面混乱得不得了。
梁子就这么彻底结下了。所以今天巴根一听老诸嘴里那个比他女婿还聪明的女儿回来了,一分钟都坐不住,急哄哄就蹿了过来,想带诸弯弯去马场和他的女婿额尔德木图比试,一定要把这口气争回来。
但是诸弯弯一点都不想去马场。
巴根家的马场很有名,所以她第一次来,还没和巴根打起来的老诸就托巴根的小儿子乌恩带她去见识了一把。
然而那天早些时候,邻居都兰大叔的妻子刚给诸弯弯送了一大堆她自制的酪奶糖,诸弯弯捧着糖一块接一块地吃,吃得浑身都是奶酪味。于是在去了马场以后,一群马都围了过来,伸着舌头就往她的脸上、手上舔。直到她跟着乌恩给每匹马都喂了一小块方糖,那些马才放过了她。
……
绝对是噩梦。
因此,虽然在给它们喂糖的时候她已经记住了它们牌子上的名字号码,也能把它们的样子和名字对上,但是她绝对绝对,绝对不会再去马场。
绝、对、不、会!
“咳!”
突然,老诸刻意地大声咳嗽了一声。
他严肃地皱着眉头,不耐烦地看向巴根:“我闺女累了一天才刚回来,有事明天再说。”
谱是摆得很大,但却一点都没有拒绝巴根的意思。
诸弯弯眼看着,当老诸和巴根两人视线对上的时候,老诸的眼神里还有种“等我明天带人去虐你”的交锋感。
视线间的火花噼里啪啦地响过一阵,最后还是巴根先败下阵来。毕竟现在天都黑了,他这么找过来也确实不占理。
但他也并没有露出颓势,还是鼻孔朝天,边离开边吆喝:“那我明天过来!明天一早就来!”
“你来呀!”老诸坐着不动,伸着脖子更大声呛回去,“不怕丢人你就来!”
诸弯弯这时候就看清局面了。
老诸这辈子没别的毛病,就是好面子。他跟巴根已经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要是这次输给巴根,他估计连这个草原都没脸待了。
但他要是想赢,得靠谁呢?
他最喜欢的陈不周?
恐怕是不行吧?
诸弯弯这会儿完全不生气了。她慢悠悠地把刚才被她捏变形的水瓶捏回原样,慢悠悠地拧开水瓶的盖子,慢悠悠地仰起脖子,想要把瓶底最后几滴水倒出来喝。
一秒。
两秒。
三……
老诸:“你看你孩子,这水瓶里都没水了,还喝它干嘛?爸特意给你准备了奶茶了。你上次过来不是说就喜欢喝这个吗?”
诸弯弯忍住笑,一脸疑惑地看向他。
说什么呢?我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混来的游客”听不懂呀。:)
老诸:“女儿啊……”
诸弯弯找了个椅子坐下,捧着脸:“什么女儿?”
她的脸嘟嘟的,一本正经地睁大眼看着老诸:“我只是一个不知道哪儿混进来的游、客、呀……!”
没说完,她的脑袋就被陈不周敲了一下。
扭头看向陈不周,陈不周懒懒地说她:“差不多行了,还来劲了?”
说完他顺势站了起来,揉了一下她的头发,跟老诸说:“我带核桃出去溜溜。”
他说的核桃是老诸养的宝贝马,只要诸弯弯摸它之前没喂它糖,就一定会被她吐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