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贵和哈娜就又呆住了。
这个……就算分析出来这个……和整件事……有什么必然联系吗?
荣贵和哈娜都不太明白为什么小梅忽然提到这件事。
不过他们并没有将自己的疑问提出来,因为他们知道小梅会继续解释给他们听。
“我猜,他每次去采购草药,应该四次里至少有一到两次会带上你,对吗?”小梅的头又转向哈娜,明明是机器人,可是这一刻,他的眼神却异常犀利,和小梅的目光接触到的那一刻,哈娜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一下。
不过这一缩,她离荣贵更近了,于是小姑娘就不那么害怕了。
她嗫嚅道:“那是我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我记得不太清楚。应该去过,但是次数应该不多,因为我不喜欢去他那儿……”
小梅将视线移开:“就是这句话。”
“你的大脑记忆力确实不好,不过这也是常事,幼儿的记忆体发育还不完善,很多人都不会记得儿时的事,就算有记忆也是片段,并无法构成有逻辑的完整记忆。”
“然而,你的大脑不记得,并不代表你的身体不记得。”
“恰恰相反,你的身体记忆很好,当我问及霍森的时候,你回答道:我不太喜欢霍森伯伯。”
“小时候爸爸每次带我去他家,我都不高兴,后来和爸爸闹了几次,就不用去啦。”
小梅将当天哈娜说的话完整的复述了出来,只是复述而已,用小梅的语气陈述哈娜说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搞笑的感觉。
可是荣贵却笑不出来,小梅的表情太沉着太正式,他总觉得小梅即将说出什么可怕的事情了。
“人类身体的记忆很多时候比大脑的记忆可靠。”
“讨厌的理由有很多种,但是不会有没来由的讨厌,即使一个人说,他见到某一个人的第一眼就讨厌,那也并非是无来由的。”
“讨厌这种感情,是需要相当的情绪积累才可以发生的。”
“比如有人说他讨厌吃黄瓜,从小就讨厌,直到成年仍然讨厌。”
“有研究人员针对这个人的病例做过调查,最后发现这个人在婴儿时的某一阶段,他的体质是对黄瓜有过敏反应的,处于这个阶段的那个人在进食黄瓜的时候会有轻微的过敏反应。”
小梅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非常轻微的反应,只是嘴唇发麻而已,由于没有其他不良反应,所以他的家人没有发现他会过敏,还是让他继续进食黄瓜,直到他每次用大哭来推拒为止。”
“他的身体记住了吃黄瓜会嘴唇发麻这件不愉快的事实,对黄瓜有了厌恶感,所以直到成年后,他的体质已经强健到进食黄瓜没有任何不良反应了,然而仍然讨厌黄瓜,他自己也不明白原因,直到科学家帮他找到了那个原因。”
“而霍森·林德,就是哈娜的黄瓜。”
“哎?”荣贵被这个比喻吓了一跳。
哈娜的嘴巴张开,似乎即将要想到什么可怕的回忆,她的身子又开始微微颤抖。
“今天我去图书馆的时候,荣贵也看了一本书,书的名字叫《博尔特药剂师的日记》,这本书应该是西西罗城幼童的启蒙读物,讲的是一位为药剂师开药的药剂师的故事。”
“虽然是童书,然而里面各种药方非常考究,没有任何错误,所以整本书的出处应当也如此,从小就给学龄前儿童灌输正确的常识,是这本书的本意。”
“如果这本书完全与现实情况的社会情况相符的话,那么,霍森·林德就是西西罗城现在的博尔特药剂师,他是城内可以为药剂师们开药的药剂师。”
“这种情况下,哈纳伦斯药剂师去找他的理由便又多了一个,他可能是去找霍森·林德求药的。”
“哈纳伦斯药剂师家中一共有三口人,他可能会为这三个人中的任何一名去求药。”
“然后,哈娜你提到你很讨厌霍森药剂师。”
“已知条件又多了一项。”
小梅幽蓝色的双眸再次对准了哈娜的脸。
“关于人类的厌恶感,刚刚不是提到过一个例子吗?”
“有一个人说自己在见到另一个人的第一眼时就很讨厌对方,然而他发誓自己没有见过对方。”
“后来研究学者查看过他的全部档案,最后发现他说的不是真话。”
“他是见过那个人的,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
“那个人是他的主治医生。”
“小孩子都是很讨厌给自己看病的医生的,因为很多医生会给他们扎针,吃苦药,所以很多小孩子都讨厌医生。”
“所以,哈娜,你仔细想想看,在你很小很小的时候,你是不是被哈纳伦斯药剂师带着,去霍森药剂师那里看过病呢?”小梅微微扬起了下巴。
他的视线牢牢盯住哈娜的小脸。
而哈娜……
小姑娘的眼中一片迷蒙,直到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小身子一抖,她的小脸瞬间苍白。
“好、好像是的,霍森先生给我打过针!”
“我……我记不太清楚了,可是我刚刚忽然想起来一个片段,是爸爸抓着我的隔壁,让霍森伯伯给我打针!”
就是这个——
小梅的嘴唇紧紧抿着,没有说话,他的表情异常沉静,然而荣贵却觉得自己在他的眼中看到了火!
幽蓝色的火!
“好像……好像打过的不止那一次针……啊……我的身体明明很好的,爸爸说,全家就我的身体最好了,都不用吃药看病的……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