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雨。”诸葛青天激动得上来就要拉住沐清雨露在外头的那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小手,却是被冷霜一柄冷剑直接拦下,冷霜双目冒着森寒的冷气:“郡主的尸体,岂容你如此无礼?”
秦玉暖抬眼看了一眼诸葛青天,唇角泛出丝丝微不可查的笑意,此时的诸葛青天就像是一只被铁链拴住的狮子,他已经发怒,却又被各种东西束缚,对沐清雨压抑已久的感情,对自己身份的掩饰,对两人地位这种无法跨越的鸿沟的恐惧三股线拧成一股麻绳,将他原本的大胆和勇敢给捆得牢牢的。
冷霜今日发仿佛口舌尤其地多,而一向讲究规矩的秦玉暖居然也纵然冷霜大胆嘲讽地说下去:“这时候装作紧张干什么,反正郡主都已经自尽,你们俩偷情苟且的事情也就算是一个了结了,你不应该是更加轻松开心的吗?”
“放屁!”诸葛青天很少对女人发火,可这一次,冷霜做得太过分了,诸葛青天直接抄起自己腰间的青龙刀对着冷霜砍过去,这力道虽大,可诸葛青天只是想警告冷霜,出手并不快,被冷霜一柄长剑给接得牢牢的。
一刀,一剑,碰撞出犀利清脆的响声,秦玉暖侧目看着诸葛青天,像是看一个笑话:“不然呢?你现在气焰这么嚣张,却对于你和郡主之间苟且的事情不敢承认,最后还逼死了郡主,让郡主含恨而终,诸葛青天,你总是怪我们逼死了她,可实际上,逼死她的是你才对,是你这么多年的守护让她爱上你,却也是你这么多年来的沉默让她忐忑了四年,如今她解脱了,你就一个人痛苦去吧。”
“我不是,”诸葛青天欲哭无泪,他的无奈和后悔没有人能够理解,“我并非想隐瞒什么,只是,我来到西夏之后,一直都被东秦皇室派来的杀手追杀,我若是对她表明心意,只会将她也牵扯进这一场无休止的逃亡,我不想她受伤害,除了装傻,我别无选择。”
“呵呵,”秦玉暖冷笑了一声,“你选择了那样逃避的生活,辛苦的生活,却没有选择娶她,说到底,还是懦夫一个。”
“我不是!”
“那你敢说你要娶她吗?敢说自己不会在乎身份的问题娶郡主?”秦玉暖咄咄相逼。
“我……可惜她已经……。”诸葛青天的脸色随着他的话语一同暗淡下去。
“那就不敢咯?”
“不是,我是说……。”
“算了,终究还是个不敢作为的懦夫罢了,”秦玉暖嗤笑了一声,“人都已经死了,你却连这样的话都不敢承认,罢了,只当沐清雨郡主喜欢的是个废人,只当她瞎了眼睛,也是,若不是瞎了眼睛,又怎么会喜欢你这个懦夫呢?”
秦玉暖字字珠玑,诸葛青天一扭头:“我为何不敢娶她,我诸葛青天可以对天发誓,我此生只爱沐清雨一个人,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是死是活,我的心里头只放得下她一个人。”
“好啊,如今人虽然死了,但是可以做冥婚,你可是敢?”秦玉暖娇俏一笑。
“这有什么不敢,只要王爷能首肯,我自然愿意娶清雨的尸体,替她供个牌位,供一辈子。”
“好端端的提那个糟老头子做什么,且就说你自己,敢还是不敢?”秦玉暖对于那个西夏王爷并没有多少好感。
“我敢,”诸葛青天垂下头,继而直直地昂起头,看着被白布蒙住的沐清雨,虽然只隔着一层薄薄的麻布,此刻,却是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双手微颤:“纵然天下人都反对,我也会娶她。”
秦玉暖忽而狡黠地一笑,径直走上前,似要掀起蒙住沐清雨的麻布。
“你要做什么?”诸葛青天想要上去阻拦,虽然人已经死了,可他也不准别人对沐清雨的尸体不敬。
“你紧张什么?”秦玉暖索性也收了手,只拍了拍沐清雨的肩头:“郡主可是听到了?这死木头,终于说出真心话来了。”
其实秦玉暖只不过是在衣袖中藏了令人安眠的香料而已,可虽然人看着是睡着了,感官却还是清明的,按照她的计划来说,诸葛青天方才那一番深情表白,沐清雨已经听得十二分清楚,只是不能言语罢了,按照时辰推算,沐清雨应该早就醒来的才是,否则,刚才那指尖也不会动弹,惹得诸葛青天起疑心了。
可奇怪的是,无论秦玉暖怎么唤沐清雨的名字,推车上的人依旧是直挺挺地躺着,纹丝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