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枝,你到底要做什么?”祁望蹙紧眉。
“带我上屋顶。你不是想杀三爷,我也想,今晚就有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我回来了,有没想我?
☆、情动
“梦枝, 你把话说明白, 是何机会能杀海神三爷?”祁望的声音在夜色中犹如一缕烟尘。
曲梦枝不记得有多久没听他叫自己的名字,一声“梦枝”勾起无数陈年旧事, 萦绕于怀久未能散。她苦笑道:“祁望,多谢你还记着我的名。”
夜色叫她的眼眸越发朦胧,只有那声苦笑, 清晰得让人心头发酸。
祁望想说些什么, 只是张张嘴,到底又沉默了。
“半丈节正日的祭典在海神庙的海坛上,三爷亲自主持大祭, 所以他会在这日寅时从明王殿悄然赶往海神庙,为大祭作准备。全年之中,只有这个时候才有机会杀他,亦或见到他本人。”曲梦枝收起哀伤, 正色道。
“寅时?”祁望疑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曲梦枝转开眼,“你若信我就扶我上屋顶。那条小巷是去海神庙的必经之路, 我们伏在上面,就能看清一切。”
“就算这是真的, 但三爷身边高手众多,单凭我一人之力, 如何杀得了他?”祁望不是疯子,也不是傻子,就算再恨, 他也没蠢到拿命去搏一个人头。
曲梦枝半嘲道:“放心,不止你一人。会有人把他身边的高手引走,若是运气够好,甚至无需你亲自出手。”
见他依旧沉默,她又道:“怎么?连我都信不过了?”
祁望目光一闪,不再言语,只伸手托住她的手臂,稍一施力便带着她一起飞上了屋顶,猫腰伏下。
————
夜色中一辆黑青马车从明王殿的侧门悄然驶出。马车不大,套着三匹马,车身车毂皆为精铁所铸,四角垂着三层塔铃,车壁上雕琢着螭蛟云浪,左右各有一窗,以白纱罩之,车里透出亮光,在窗上印出朦胧人影。
确是海神三爷的马车。
马车车轮与马蹄上均装有避震之物,如此沉重的马车碾过石路,竟没发出半点声音,远远望去,就像个鬼影悄然行于夜巷之间。
马车速度看着不快,然而转眼就驶出天街,逼近祁望与曲梦枝所伏之处。
祁望已然望见那辆马车。
他的心悬起,且莫说杀了三爷,哪怕能在此处看到三爷的真面目,对他而言都是天大的好事,若车里坐的真是三爷,那确实会是难得的机会。可眼前的马车除了车夫之外,外面竟无一名护卫,又着实透着诡异。
曲梦枝忽按上他的手背,轻道:“祁望,怕死吗?”
“怕。”祁望眼睛盯着逼近的马车,回答得毫无犹豫。
“我不怕。”曲梦枝浅笑,声音与气息绕过他耳畔。
祁望倏尔将手抽回,只道:“你不会死。一会若真要动手,不管发生任何事,你都别露面,回去继续做你的曲夫人。”
曲梦枝咬咬唇,还待再说,却听祁望又道:“别说话,马车过来了。”
马车已经驶到他们所伏宅子前的小巷里,薄薄的马车影子跟着车晃动着,祁望目光越发冷凝,只闻得一声轻微的剑刃嗡鸣,小巷旁的宅子里忽然跃出数名黑衣人。
“吁——”车夫勒停马儿,马儿扬起前蹄发出“嘶”的叫声,马车跟着急停。
“三爷,有埋伏。”车夫回头朝车里吼了句,手已从座下抽出长刀。
车窗印出的人影动了动,只道:“想法子冲出去。”
“冲不出去,路上都是蒺藜,马车过不去。”车夫一边应道,一边挥刀格挡旁边挥来的刀光。
黑衣人约有十个,齐涌向马车。海神三爷冷哼一声,按下车上机关,马车车窗一黑,有铁片落下,挡水挡火挡箭,车厢四周更有机关弓/弩孔露出,“咻咻”几声射出无数箭矢,靠得近的黑衣人来不及逃离,被射成筛子。
曲梦枝咬紧唇,忍不住拽着祁望的衣袖。祁望转头见她脸色煞白,低语:“别看了。”
她只是摇头:“我想亲眼看他死。”
机关箭矢始终有限,箭势渐渐弱下,黑衣人还剩一半,而杀三爷的入口只有一个,黑衣人便齐往车夫处杀去。车夫武功高强,以一敌五竟还能支撑许久,只是身上已添许多伤处。
眼见情势越发危急,突然间宅中又有一批黑衣人涌现,直奔马车。祁望居高临下看得清楚,第一批只是试探,第二批才是真格。如果没有援兵,海神三爷必死无疑。
“来得好。”
他正思忖着,忽闻车内传来长笑,海神三爷声音又起。
街巷的地面上竟凭空站起数人,祁望展眼而望,发现正是宴上所见的浪人。这些浪人来得离奇,身法更是古怪,竟将黑衣人杀得节节败退。他素闻倭国有障眼秘术,名为“忍”,恐怕就是眼下这些浪人所施之法。
看来海神三爷早有安排,黑衣人的暗杀今晚不会得手。祁望按着曲梦枝的后脑,让她低头彻底猫下,只道:“回去吧,迟则生变。”
“别急。”曲梦枝却毫无意外,又探出半张脸窥视底下情况。
祁望见她胸有成竹,只得按下性子瞧着。底下黑衣人虽众,却仍被浪人打得措手不及,已往外撤去。
“追,我要活口。”海神三爷又发令。
黑衣人撤得很快,线路像是早已安排好的,浪人们闪身追去,很快追远。
“就是现在!祁望,现在杀他!”曲梦枝压低的声音忽然尖锐,双眼透着亢奋。
浪人追远,长巷中仍只一辆马车,车夫已伤重倒地,若没有别的护卫,他确可一试。祁望神色愈发凝重,冷静里却又透出与曲梦枝相同的亢奋来。
“你在这呆着别动。”他很快作出决断,从胸口摸出黑巾将头脸彻底包住,打算先下去一探究竟。
曲梦枝点点头,祁望猫着腰起身,正要飞下屋顶,却闻得一声细微破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