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每都必须更加忘我,才能投入角色。
演唱会结束的隔天,终于拍到一场春喜被强/暴的戏码。李导特意先清了场,阮薇是头一次演这类剧情,虽然知道导演、演员都很敬业,可免不了感到紧张。
饰演“长生”的男演员是获得过“金葵奖”、“白桦奖”最佳男主角的双料影帝,俩人在这过程中打的、咬的,都是真来,她又喊又叫,最后嗓子嘶哑,手脚都不听使唤了。
因为太过逼真,以至于李导喊了“卡”,阮薇都脱离不了角色。
那天人家影帝的老婆还亲自来探班,可阮薇看见那个男演员依然想跑,心头还压着重重的阴影。
到了回家的途中,刚好他们撞上一场夏季的暴雨,天色极其晦暗,有车把她送到公寓楼下,她准备开锁的时候,却在楼底下看见一个十分眼熟的男人。
路灯下,卓伦硕的脸带有各种模糊的阴影,因为偌大的雨势,他的裤管湿了,倒难得有些狼狈,大概这是他平生第一回,等一个女人,还为她湿了衣衫,这狗血的情节简直能放入少女漫画。
卓伦硕依然居高临下,沾染水汽的黑发卷的更厉害,可是看着她的时候,眼中是与戏中那个名叫“长生”的角色一模一样的情绪,痴迷、憎恨、怨气。
“阮薇。”
她低头往前走,没有反应,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听见了。
卓伦硕突然走过来,拦住她去路,哑着声音:“怎么气色这么差?”
她眼圈是淡淡的青色,一看就是好久没收拾过自己,不过难得的是,那神情确实是美的。
阮薇心里极不安地问:“你想做什么?”
卓伦硕顿时觉得好笑,他要真想做什么,早就用什么迷药把她给弄得神志不清了,何苦还与这姑娘多费口舌?
“我是想告诉你,我反悔了。”
阮薇露出惊讶的神色,心中冒出不止一个问号,可她不想追究其中因由,因为那对她来说无关紧要。
“那你能不能不要再来针对我了。算我以前不懂事,不应该激怒你,总是和你对着干,你何必一直对我这个小演员苦苦纠缠?”
没有丝毫斗意的阮薇,倒是他先不习惯起来。
卓伦硕用袖子抹去脸颊边上的雨珠,像来劲儿了:“你有没有收到我送的花?喜欢吗?”
想起她在他梦里的呻/吟与喘息,他甚至想要情不自禁,看她早日对他微笑服软。
大雨把这环境给美化了,街道两旁的树都在雨中被淋得彻底,举目四望,只有朦胧的视线,还有混混噩噩的水。
“阮薇,我想跟你坐下来谈一谈。”
“我们无话可谈,卓总,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那些事都是你精心策划的?”
“能不能约个时间?我请你上好地方吃饭。”
面对卓伦硕的一意孤行,阮薇也坚定得无法动摇,风扑在俩人脸上,更添几许凉意。
“我想没这个必要了,谢谢卓总您的好意。”
卓伦硕死死地盯着她,他俩的身边只有风雨声,忽然像有一道闪电劈过头顶,她脸色惨白,血色褪尽。
一个从来不曾为她栉风沐雨,反而对她百般陷害的男人,她怎么可能和他有未来。
“我们之间不可能的,不要浪费你的花和你的时间了。”
就算心中像有台风肆虐横行,卓伦硕表面依然维持着最大程度的僵硬。
是他以前太过自信了,在她还是雏鸟的时候没有下手,等到她如今亭亭玉立,已经靠着另一个男人爬上去,站在女团的第一位。
他已经没有机会。
竟然就算求,也求不来机会……
树叶打着璇儿在半空中飞舞,天空像是住着一个神,发出沉闷却又震耳欲聋的吼声。
阮薇回到房里,倚着墙壁瘫软在地上,屋外的树枝都被打得折弯了腰,呼啸而至的风像哭嚎的夜鬼。
有一时半会,她一个人分辨不清,究竟自己是在戏里还是戏外,好像不管在哪里,她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个男人的坑害。
他是“长生”也好,是卓伦硕也罢,反正他们都将她的命运推至无底的深渊,让她艰难地根本无法再往前走一步……
阮薇听着噼里啪啦的雨声,狂风暴雨,简直世界上的一切,都像幻觉。
……
朗赞抵达阮薇的住所,已将近凌晨三点,他用钥匙开门,却发现房里漆黑没有任何光源。隐隐有了不妙的预感,他走入卧室,最终,竟是通过雨中微弱的光,望见阮薇蜷缩成一团坐在墙角,她抱着膝头,怔怔地趴着。
黑暗中谁也不曾开口,阮薇像是倔强地隔绝了自己与这个世界的所有关联。
他心底打了个突,虽然还不明现状,可已经被她异常脆弱的模样吓到了。
朗赞蹲下来,摸到她的脸,发现满脸的泪水。震惊的瞬间胜过所有情绪,她癔症般的情况,简直像一个魔障向他压过来。
“……阮薇?”
她抬起头,时隔多日,终是再次见到他。
男人看上去竟也是瘦了一些,可那双眼睛依然沉醉动人,就像这飘摇的黑夜里最明亮的星辰,又像是此刻被乌云层层覆盖的冰冷月晕,黑暗无边。
记忆瞬间侵蚀起大脑,她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滋味,因为,她已经感觉不到。
所以,阮薇的语气平得没有一丝温度:“你怎么来了。”
“我昨天不是发短信给你,说今晚一定会来吗?”
阮薇“哦”了一声,淡淡地说:“我手机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