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能怪谁?你们警察局要是认真办事,老百姓也不会被逼到这样来找局长。你的权力都可以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了,你有了这种权力,怎么不知道好好运用,多办几件好事呢,好心总是会有好报。”
“冤假错案是免不了的,刑讯逼供的情况现在已经改善多了,可是永远都不会消除,因为有些罪犯明明犯了罪,就是嘴硬,钻法律的空子不肯承认,你不让他吃吃苦头他就不会承认。再者说了,一个案子发生之后,上头对破案日期都是有限的,日子到了破不了案,受处罚的就是公安干警,有时候一些无头案,你不找个替罪羊也没办法。行行都有黑暗面,警察局也不例外,也不是我一个人就能整顿的。冤假错案虽然有,到底还是极少数,你在这儿发善心,说明你还不成熟。”
钟鸣以为凌志刚在为他们这类人辩解,语气就有点嘲讽:“可是你不能跟其他的局长不一样,做出一点成绩来么?各人能自扫门前雪也好啊。有些人不做是因为做不了,能做却不做才最可恶呢!”
他的嘲讽和鄙夷明显让凌志刚有点急躁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多昏庸似的,你去打听打听,这种老子没当坐上局长这位子以前,这市里头有多乱?黑白两道各玩各的,有名的暴力城市,要不是老子整顿,能有今天?也不是我吹,我对着城市的贡献,比他妈哪一任省长书记的贡献都大。”
钟鸣竟然被凌志刚的语气震慑住了,半天没说话。一个人无论好得出奇还是坏的出奇,无论在哪个行业,能坐上这个高度的位子,靠的都是能耐。
他竟然对凌志刚,生出了一丝敬佩的感觉,更荒唐的是,竟然是在他亲眼目睹了凌志刚的所作所为之后。作为普通老板姓长大的他来说,一个黑暗的匪气的凌志刚如此真实鲜活,直抵心底深处的某个地方,远比正经的衣冠楚楚的那一面更有吸引力。
☆、087 做梦啦!
他们回到家,钟鸣还一点都不困,凌志刚就带他上了楼,说:“给你看个房间。”
钟鸣推开健身室对面的那间房一看,有点惊讶。
居然是一间书房。
“我让人给你收拾了一下,以后你可以在里头看看书写写东西,这边事业也比较好,向着阳光。”
钟鸣特别喜欢,说:“谢谢你。”
“你高兴就行。”
凌志刚说完就下楼去了,留钟鸣一个人在书房里面。钟鸣在里头看了一圈,居然看见靠窗户的一角,还摆着一架钢琴。他把上头的布掀开,摸了摸钢琴的琴键,结果发出了“叮咚”一声响,把他吓了一跳。
男人正好进来,换了一身衣裳,穿了件薄毛衣,问:“你会弹?”
“不会,你怎么还给我买了这个,我不会弹琴的。”
凌志刚就笑了出来,说:“不是给你买的,原来就有,我嫌抬上抬下的太麻烦,就没让人把它挪走,放在角落里也不碍事。”
“你的琴?你还会弹琴?”
“小时候被母亲逼着,什么都学过一两把。”
这下钟鸣又尴尬又惊讶,很难想象一个黑社会头目也会弹钢琴,那才真是名符其实的衣冠禽兽呢。他很想看看凌志刚弹钢琴是什么样,就把椅子拉出来,说:“那你弹给我听听。”
他还是有点不能够相信,要是钢琴也会弹的话,那这个凌志刚会的东西也太多了。
可是凌志刚打开琴盖在钢琴前头坐下,那架势,似乎真的打算给他弹一首。修长的手指在光线中舒展灵活,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儿。
凌志刚给钟鸣弹了一段钢琴,是一首有些陌生的歌曲,老派,深情。钟鸣觉得旋律很熟悉,却想不起什么名字。可是他也没有问,满心都被自己的惊讶占满了。他原以为自己会的已经很多了,自己也是个勇于尝试各种新鲜事物的人,可是跟凌志刚比,他似乎只是个井底之蛙。
他站在一边,默默地看着凌志刚。他面前是优雅的凌志刚,谦谦君子的凌志刚,才华横溢的凌志刚,弹着一首很舒缓的曲子,一点一点,熨帖着他的灵魂。
如果说他第一次隐隐约约对凌志刚有了那么一点点切实的心动,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在短短一个小时里面,见到了凌志刚截然不得的两面,这样完美的男人,除了他偶尔的暴脾气,谁又能不喜欢,谁又能不佩服。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哪怕上一刻手上还沾着别人的鲜血,下一刻他就能如此优雅地弹着钢琴。
他羡慕,又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看着凌志刚灵活修长的手指,甚至觉得很性感。
一个曲子弹完,凌志刚回头看了他一眼:“快两年没弹,都要生疏了,这东西得经常练。”
“你小时候,你母亲对你期望很高吧?”
“她是学艺术的,希望我也能学,可惜我对这个不感兴趣,她有时候会觉得失望。”凌志刚据实以告,“不过幸好我现在混的还不赖,她也算聊有安慰。”
“我跟你正好相反,我小时候很想学弹钢琴,在电视上看见有小朋友弹钢琴就很羡慕,觉得很有气质,可惜我们家家庭条件不好,没能如愿。”
“弹钢琴是表面风光,你要是真学起来就不会喜欢了。”凌志刚说着问他:“现在还想学么,你想学我给你报个钢琴班。”
“算了,我现在也没时间上,没必要花那个冤枉钱。”他现在的生活忙碌又充实,除了要上课,他还要配合《公主与人鱼》的排练,还要构思宋老师让他写的剧本。学钢琴的事情,他以后再考虑。可是他嘴上却说了一句:“要是你肯教我,我就学。”
凌志刚果然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说:“还是算了,你会的也不少了。我的钢琴也就是唬唬门外汉,当老师还不够格。再说我已经看透你了,你这个人,不能对你太坏也不能对你太好,对你太好,你就摸不着北了。”
钟鸣冷笑一声,挎着书包就下楼去了,凌志刚把琴盖合上,跟在后头边下楼边问:“这书房收拾的怎么样?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找人再给你装修。”
“不用了,我挺喜欢的,你别对我太好,否则我又摸不着北了。”
凌志刚大笑出来,说:“还挺记仇的。”
夜已经很深了,钟鸣洗了个澡就麻溜地爬上床准备睡觉,男人很快也上了床,忽然扳着他的肩膀,说:“我问你件事,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别回答。”
钟鸣平躺着:“什么事?”
“你跟沈俊那小子,和好了?”
钟鸣嘴角一扯,他就知道凌志刚哪会这么大方,不但同意他们一块吃饭,还不闻不问的,原来一直憋着呢。
“你老早就想问这个了吧,憋的很难受吧?”
男人被他说中了心思,露出了不悦的神色:“你回答我的话。”
“我跟他本来就无所谓和好不和好的,就是普普通通的朋友,先前有点误会,现在也解开了。”
“你们吃饭的时候都说什么了?”
钟鸣就有点不高兴了,看来凌志刚强烈的控制欲还是一点都没有改:“这你也要问?”
“我说了,你想回答就回答,不强迫。”
“我忘了,都是闲话,没记住。”钟鸣背过身,裹着被子开始睡觉。
男人在他身边坐了一会儿,才按灭了灯,估计心情不大爽快。又过了一会儿,男人忽然从他背后抱住了他,说:“我还是声明一下,我不希望你跟沈俊来往太多,就保持陌生的朋友关系,等这个舞台剧完了,就别见面了。”
钟鸣闭上眼睛,没吭声,凌志刚就用胳膊加大了力气,以示自己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