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二章 招待使者(2 / 2)

玩宋 春溪笛晓 3474 字 20天前

宋祁年纪比宋庠年轻一些,身体却不大好,王雱当值完与他一并往外走,很是关切地说:“天冷了,辅之说您腿脚不好,您可得戴个护膝再出门。”辅之是宋佑国的字。

宋祁笑道:“我有戴着,还有你早些年教给辅之的内裤制法,我也让府里做针线的学了,如今府上都穿着。”

王雱:“……”

王雱万万没想到,几个室友学会内裤制法这么久了,竟还有人会提这一着。宋祁不愧是行事不拘一格的人!王雱边和宋祁走往车马所在的地方,边和宋祁八卦他是不是真的靠一首集句词和官家讨了个宫女。

宋祁风流过人,常年耽于酒色,女人孩子都不少,提到自己的风流韵事他也不隐瞒,给王雱讲了当时的情景:当时他下衙回家时正好遇到皇家马车,有个宫女掀起车帘惊异地看着他,还喊了声“小宋”。他抬头看去,只见美人如花,美不胜言,回到家后仍念念不忘,集了李商隐之句写了首《鹧鸪天》表达爱慕。此事被官家知晓后,官家便让人查出当日的宫女是谁,将那宫女许给了他。

王雱听完杏花上书的风流事,也看见了自己的马儿。他与宋祁话别,骑着马回家去了。

宋祁看着那年少的背影,心道,如今这小孩走出去,也不知会有多少人掀帘看他,又会有多少人惊叹一声“王小状元”。不过,听说这小孩岳父是谏院新秀,引经据典喷起人来能把你吓死,教出来的女儿也很是凶残,据说还发明了跪搓衣板的狠法子!

宋祁摇头感慨,王小状元真是可怜啊。

不知不觉年关已至,过年肯定是要跑亲戚的,王家由于祖母在此,长兄王安仁也留京,倒不用到处跑,反而是王安国他们前来走动。王雱下衙后除了接待家中客人之外,还得与司马琰一起准备去给岳父拜年。

遇上年节,司马光待王雱这个女婿还是很心平气和的,没等王雱开口讨要就给了王雱一个大大的红封,让他新的一年里好好当差、不要瞎搞。

岳父痛痛快快给红包,王雱自然欢喜无比,又是给司马光布菜又是给司马光倒酒的,要多狗腿有多狗腿。

要知道自打他回京,岳父永远都一脸“我要骂你了”“我马上就要骂你了”“你等着我已经准备好要骂你了”“别以为你狡辩我就不骂你总有一天我要骂得你狗血淋头”,难得岳父给他好脸,他开心!

司马光不知道别家女婿是怎么样的,反正他看着自己的女婿就觉得操心,他千选万选,怎么选了这么个没脸没皮的家伙?哪怕是父子之间,该有的规矩还是得有,该保持的距离还是得保持,有你这么给点好脸色就一个劲凑上来的吗?

等王雱和司马琰走了,司马光和张氏说道:“这小子真是没点规矩,这要不是大过年的,我肯定得把他赶出去!”

张氏笑着应和他的话:“那是,你一定会把他赶出去,绝不留他。”

司马光总觉得张氏话里有话。敢情他还会舍不得赶那小子?!他做得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允了这两小孩从小通信!

而这会儿,王雱已经完全忘记他在外头随口说了什么跪搓衣板,每天欢欢喜喜地和人讨红包去,压根没有已经成家立业的自觉。

结果年节期间走动多,年后没过几天,司马琰就从别人那知晓了自己的凶悍形象,连吴氏都委婉地劝说司马琰说王雱还小,不懂事,能不罚就不罚。

司马琰听得气结,回到院子等着王雱下衙回家找他算账。

官家过年不怎么休息,王雱自然也不能翘班,他跟着官家接待了几波使臣,竟迅速学了几句呜哩哇啦的外邦话,很是臭屁地和官家摆显:“再多接待几趟,我就能给您当翻译啦!”

官家乐道:“行,往后有你在我就不必配翻译了。”

王雱得意洋洋地下衙回家,正要给他媳妇儿学几句契丹话,结果仔细一瞧,发现他媳妇儿好像在生气,当即凑上去哄了起来。甭管媳妇儿因为什么生气,先哄就对了!

司马琰也扛不住王雱一套接一套的哄人招数,绷着脸把外头的传言给说了。

王雱道:“这不是劝酒的人多嘛,要是不这样说,他们一准要把我灌醉。你想想,被人灌醉了多麻烦,还得你伺候个醉汉。说不定我酒后还来个兽/性大发之类的,那可怎么办才好哟,醉酒后生下来的儿子会很笨。”

司马琰听他一通歪理,气得掐了他一下,以专业的生理学水平反驳:“一般来说,喝醉后海绵体供血不足,想要乱/性不太容易。”

王雱唉声叹气:“媳妇儿太聪明也不行,不好骗啊。”

司马琰推他:“那你找个好骗的去。”

王雱笑眯眯:“我就喜欢不好骗的。”

少年夫妻永远没有真正闹别扭的时候,闹腾了一会儿便又和好如初。

而这天夜里官家宿在皇后那儿,夫妻俩都不算年轻了,只说了会话便躺下歇息。官家想到王雱提及过曹评,免不了遗憾地和曹皇后说了这事:“元泽说得有理,若是公正他没去北边,正好让他也参与这阅兵大典。听元泽说北边特别清苦,也不知他能不能习惯。”

早两年,曹皇后就听说官家颇是爱重那王小状元,如今听官家憋不住在房中提起王小状元,曹皇后才知晓官家对他的喜爱比之传言有过之而无不及。

“官家愿意起用公正是他的福分,岂有怕吃苦的道理。”曹评乃是曹皇后的侄子,她也是很关心的,不过男儿大丈夫志在四方,岂能贪图享乐,当那好逸恶劳之辈!曹皇后道,“至于那阅兵大典,今年没参与,还有明年、后年,官家春秋正盛,他年纪也还小,总有他回来参与的机会。”

官家一想,也是这个理,曹评还小,总有归来的机会。只不过他的身体每况愈下,怕是当不得“春秋正盛”这话了。正是新年,官家没说着不吉利的事,与曹皇后一同歇下。

各国前来朝贺的使者们陆陆续续到齐之后,王雱与鸿胪寺的官员一块去给他们宣讲阅兵大典的事,热情地表示给他们留了观礼席,请他们务必要留到阅兵之日看完热闹再回去。

宋朝占据中原沃地,地理优势很足,各种产出都非常丰富,可惜西有西夏、吐蕃,北有辽国,汉唐时期的陆上丝绸之路被截断,极大地限制了陆上通商。

鸿胪寺下设置的礼宾院,为的就是和这些邻国商谈互市之事。

王雱蹭着鸿胪寺配给的翻译与各国使者扯淡,从他们口里套取各国的现状,顺便修正着脑海里的当代疆域地图。比起后世雄赳赳气昂昂的雄鸡,大宋现在就是块鸡胸肉,特别可怜,特别无助,还香喷喷地引诱着别人来啃上一口。

这可怎么办才好哟。

作为一个强迫症患者,王雱觉得这个现状让人很不开心!

缺了脑袋、缺了背脊,还缺了个屁股,这还能算是地图吗?再想想不久的将来可能还要被人啃掉一大块,王雱就浑身难受。

难受归难受,接待工作还是得积极地搞。王雱从这些使者口里掏出了点新近的消息,比如今年冬天实在太冷了,辽主秘密命令女真人去西夏那边抢烧刀子。女真有个特别有勇有谋的首领,名叫完颜劾里钵,带着人潜入西夏狠狠抢了一波。

当然,这些消息不是从辽人口里掏出来的,是从愤怒的西夏人口里说出来的。酒到酣处,他们纷纷痛骂那个狡猾的劾里鉢,说这人才二十出头就这么阴险狡诈,将来也不知会干出什么事来!

王雱和他们一起痛骂了一番,第二天却在辽国使团里见到了西夏人痛恨不已的完颜劾里鉢。这人果真很年轻,广目高鼻,长得很有草原人的味道。

完颜劾里鉢是完颜部年轻的头领继承者,久闻大宋都城繁荣得很,此次便自请随使团而来。

见王雱年纪虽轻,在大宋负责接待使者的诸官中却挺有话语权,完颜劾里鉢遍注意上他了。虽说听不懂汉话,但他细观之下便注意到王雱虽是文官,手上却有常年习箭磨出的薄茧,行走时身形也挺直如松,竟像是精于弓马之人。

大宋竟有如此人物!

完颜劾里鉢寻了个机会,让随行翻译向王雱提出去试试骑射。

王雱没想到这年轻使者居然会提这样的要求,这一刻他就格外想念他的几个好朋友,随便放一个狄咏,绝对能碾压他们整个使团!不过人家都找上门了,王雱怎么能让他们失望?他当即应了下来,与完颜劾里鉢一块去了邻近的校场。

王雱让人取了自己的弓箭来,朝完颜劾里鉢一笑,语言不通,便也不多言语。他与完颜劾里鉢年纪都不大,上马时身姿轻快,俱是流露出年轻人独有的潇洒与肆意。王雱让鸿胪寺的翻译问:“开始了吗?”

完颜劾里鉢拉起马缰,颔首表示可以开始了。

王雱一夹马腹,与完颜劾里鉢齐齐进入校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