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簪缨问鼎 捂脸大笑 1935 字 20天前

天刚蒙蒙亮, 刘聪就挑帘走出了营帐。在他面前,仍是那座屹立不倒的城池。攻了两日,从大营到墙根这一路上,遍地血污, 还有不少冲车、砲车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焦黑的木头就像嶙峋的骸骨,只远远望着,仿佛就能听到当日灼烧时,车下兵士们的惨呼。

刘聪只是看了一眼, 便把目光挪向城头。虽然下了屠城的命令,但是这小小高都, 仍旧比想象的还要难攻。

城下的护城沟渠已经填上了一小截, 云梯车也能开到城下,但是再怎么攀爬,也没人能够真正夺下城头。每晚还有三到五次夜战, 多是佯攻,但也有动真格的。这么折腾下来, 能让任何守城兵士精疲力竭。可是即便如此, 这座城池还是原来那副模样,甚至连床弩的弩|矢都还未耗光。

这高都究竟屯了多少兵?有时候刘聪自己都有些怀疑, 若不是城中有五六千兵, 如何抗住这样的坚攻?可是上党一共才多少兵马?

伸手搓了搓被晨风冻僵的面颊,刘聪下令道:“吩咐下去, 用过早饭, 继续攻城!”

他可不管这高都究竟有多少守军。这些日子, 探马斥候没有分毫停歇,不断盯着旁边的梁府,和更远处的泫氏。只看哪边会有动作。一旦他们出兵,汉国精骑立刻会出战,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野战不比攻城,是匈奴拿手好戏,他巴不得缩在壳子里的上党兵尽快现身呢。

不过真不顾高都死活也无妨。天井关已经攻了下来,沿着羊肠坂一路南下,就是河内腹地。西军应该已经打到了河内,若上党兵真的不出,留下些人马继续攻城、坚守后路,大军直接入太行陉便是。

只要传来太行陉打通的消息,就是他挥兵南下的时候了。

不过战事如此惨烈,天井关又被异手,他也不信上党守兵能够安坐!恐怕这两日,对方就要被迫出兵,来救高都了。

那才是他等待已久的正面会战。一场彻底击溃上党兵马的大战!

又看了眼被砲车砸的坑洼不平的墙头,刘聪冷哼一声,转身走回了营帐。

危崖高耸,沟壑深涧,一条山路蜿蜒曲折,横在山巅。陉阔只有三步,莫说行车骑马,走快那么一点,怕是都有坠入山涧的危险。古云“决羊肠之险,塞太行之口”,便是说这条把控司、并咽喉的兵家要道了。

然而此刻,一队身着盔甲的兵士,正匆匆沿着小径向河内挺近。就在昨日,一直掌控在上党兵手中的天井关,异手与匈奴。

这一仗,打得并不轻松。天井关位于绝壁之上,两侧都是悬崖,可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更别说关前还设置了数不胜数的陷阱屏障。带了三千兵马,花费两日功夫,刘旺方才攻下了这座危关。

守关的百来敌兵死了大半,还有些弃关而逃,沿着陉道向司州去了。

刘旺并未选择连夜追击,而是休整一夜后,方才带兵扑向司州。打通了天井关远远不够,还要解决位于司州一侧的出口。从陉道攻关隘,难度之大不言而喻,不过刘伟心中并无畏惧。临近关隘处,总会有些开阔之地,不至于还是这样的狭窄山道。只要给他列阵的机会,总能攻破这小小城关!

羊肠坂虽险,却只有四十里山路,兵行一日可抵。刘旺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过了羊肠坂,立刻停军,趁天还未亮时攻城。不说一鼓而下,再花个一日功夫,总能打下那关隘了吧?

然而刚刚走了十余里,前面哨探惊慌失色的跑了回来:“将军,前面有个小城!”

什么?!刘旺大吃一惊。这可是羊肠坂!山巅之上,陉阔三步,堪堪能过一辆车,怎么可能建城?什么时候建起的城关?

然而此刻已经到了山路之上,哪还有回转的余地?刘旺咬了咬牙:“前面三人一排,举盾而行。后面备弓!”

必须抢攻上去了!这山道上修的城池,必然也不会太大。就算收留了天井关的逃兵,应当也没多少驻军。只要冲过去就行!

可是真正看到这座城关时,刘旺还是暗叫不好。只见狭窄的山道上,一座小城依山而建。城东西长不足四十步,宽更是只有二十步上下。然则通体青石铺就,城高两丈有余,就如一个倒扣的碗子一样,扼守在狭道之中。

左侧是长满林木的崖壁,右侧是深不见底的渊涧。这样一座足能屯兵百人的城关,要如何攻克?!

“给我冲!”刘旺怒吼一声。

没法子,除了拼死冲上去,还能如何?

那些匈奴精锐咬紧了牙关,举着盾牌弓箭,向这突然冒出的城池冲去。城中,一名梁府队正负手而立,冷声道:“吹号!”

他已经等了一天了。就等这些匈奴人落入圈套。天井关是危关,雄关不错。但是并非陉道之上的唯一关隘。自从梁府接手太行陉以来,就在这条陉道上修建了不少防御设施。这座碗子城只是其中之一。

拒敌门外,哪有关门打狗来的痛快?不过为了打消敌人的疑虑,天井关那场恶仗还是实打实博了性命。一口气折损七十余人,对于他这个队正可不是小数目。这口火气,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了!

呜呜的牛角号吹响,四周峡谷同时传来回声,就像山峦回应着这凄厉的声响,夺人心魂。

刘旺厉声道:“不过是敌人把戏!不要理会!冲!快冲!”

几十步便是百来条性命,容不得半点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