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 / 2)

簪缨问鼎 捂脸大笑 2016 字 20天前

隔日。

可能是昨晚睡的太多,梁峰醒的很早,天刚蒙蒙亮就睁开眼睛。喉咙干的厉害,他费力想要坐起身,有人却抢前一步,扶住了他的身体。

梁峰愣了一下,这才发现奕延正站在榻边,不由奇道:“你怎么在这儿?”

奕延的动作微微一滞,低声道:“我在外面守夜,听到了动静。”

难道他在门外站了一夜?梁峰不由啼笑皆非:“守夜又不是站岗,以后你就代替绿竹,睡在外间吧。如果我晚上有什么事儿,自唤叫你侍候。”

他现在身体是真不好,不论是起夜还是喝水都要人帮忙。折腾个小姑娘实在于心不忍,还是换个男人用的比较舒心。

“郎君,奴婢伺候的不好吗?!”绿竹这时也急急跑了过来,一副刚睡醒的样子,连发髻都没整理。出门在外这些日,她实在是累坏了,一不小心睡过了头,才让奕延钻了空子。

“夜熬多了,会失了容色。这样的活儿,还是让奕延来吧。”梁峰笑道。

绿竹的小脸立刻变得红扑扑的。其实她也知道郎君身边使唤的人实在太少,一般人家至少也要四名侍女才能伺候妥帖,她只一个人,怎么可能忙的过来?不过小丫头也是有私心的,与其多几个“伶俐”的姐妹,还不如添个仆役更好。

犹豫了一下,她欠了欠身道:“郎君要起身了吗?奴婢侍候郎君洗漱。”

眼看绿竹忙了起来,梁峰扭头对奕延道:“昨晚有睡觉吗?现在可有精神?”

“有。”奕延这时已经收回手臂,站直了身体,看起来倒也神采奕奕。

梁峰微微颔首:“先去外面跑一圈吧,活动活动筋骨。”

他说的自然是五公里晨练了。奕延二话不说,小跑出了房门。梁峰接过绿竹递来的帕子,细细擦过了脸,用青盐水漱了口,又喝了一杯温水,才从榻上起身。洗脸刷牙还好说,穿衣梳头真不是他自己能操作的事情,像个木偶似得乖乖任绿竹套上了外袍,梁峰又被拉到了镜前,开始梳发。

因为一直重病,他有几日没洗头了,幸亏每天都梳的整整齐齐,也不算太难捱。只是绿竹梳发的动作变的有些奇怪,每梳几下就停顿一会儿,似乎在偷偷藏些什么。梁峰略一思索,就道:“落发先不用管它。”

绿竹的小身板都僵住了,片刻后才道:“郎君,落发其实也不多,多用些胡麻首乌就好了。”

梁峰笑了笑,没有答话。砷中毒的后遗症也有脱发一样,反正时人不是戴冠就是戴巾,就算头发真的稀疏,也看不出来。这些小事,远没有治病本身来的重要。

这下绿竹可不敢耽搁了,快快梳完了头,又仔细把那些落发收好,才扶梁峰到案前坐下。

“先去准备一些小食吧。若是有羊乳、鸡子,也可以备些。”梁峰看了看天色,吩咐道。

他现在需要大量的蛋白质袪毒,奕延和绿竹也是长身体的时候,能吃些也是好的。没想到一大早郎君就有了胃口,绿竹高高兴兴下去备餐。这时,奕延也结束了长跑,回到院中。

体力再怎么好,跑完五公里也是浑身大汗。奕延并不进门,站在门廊上努力调息,想要让身上的汗水落下去。梁峰却没给他机会,指了指院内枝桠繁茂的梅树道:“找根超过你头顶的树枝,正手抓牢,手臂用力,把身体整个提起来,看看能做几下。”

这可是个新鲜活儿,奕延眨巴了一下眼睛,快步走到树下,挑出了根合适的树枝,做起引体向上。出乎梁峰预料,这小子一口气做了二十个才缓了下来,做到三十个时,手臂都开始颤抖,却不依不饶想要继续。

梁峰这才开口:“行了。”

五公里十五分钟,四分钟三十五个引体向上,这小子的体力比他料想的还好。招手让奕延站在身边,梁峰道:“当兵无非能跑能打。跑是基础,只有会跑,进攻的时候才不会掉队,撤退的时候才能保住小命。打就复杂多了,但是身体一定要强壮,一刀下去,别人抵挡不住,就是你胜。但是还有一条,许多人都会疏忽,那便是纪律性。”

跑和打奕延能够听懂,“纪律”为何物,他就搞不清楚了。梁峰没有直接解释,而是道:“开大阵,对大敌,比场中较艺擒捕小贼不同。堂堂之阵,千百人列队而前,勇者不得先,怯者不得后,丛槍戳来,丛槍戳去,乱刀砍来,乱杀还他,只是一齐拥进,转手皆难,焉能容得左右动跳;一人回头,大众同疑,一人转移寸步,大众皆要夺心,焉能容得或进或退。”

这是《纪效新书》中的一句,戚继光乃是一代兵法大家,书中所言无不切中要害,更难得通俗直白。奕延的呼吸猛然急促了起来,眸光闪闪,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梁峰笑了:“这就是兵书上所言的大军对阵。一战动辄千万人,放眼望去漫无边际。若无纪律,便是一盘散沙,非但不能迎战,还会因怯懦反噬己身。若是千人一心,则会变作偌大一股势力,所过之处,无不披靡!所以新兵操练,最重要的,就是教他们纪律。如何列队,如何转向,如何齐步上前,如何并肩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