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1 / 2)

在风沙弥漫的西北边境广为流传着两则有关于镇北大将军傅湛的故事。一则讲述他在十万大军之中七进七出,单戟挑落敌方将领的首级,且毫发无损地凯旋归来。二则却是个风花雪月的故事。故事的主公人并不是他,而是在京都挑夫婿迷花了眼的小郡主。宫廷酒宴偶遇佳郎,一见倾心,放弃了京都的似水繁华,一路追着他到了黄沙遍野的西北边境。

西北的民众听闻谢昭华这个名字的时候,都会了然地道:“哦,这是追着我们大将军跑的小郡主啊。”

他们不知道的是,她也曾提剑汗马,也曾临军对垒,也曾血染疆场。而她的这些经历,犹如明珠蒙尘,掩盖在了那个带着暧昧气息的故事之下。

谢昭华来到延居已有十年,从二八年华到花信已过,从最初的满腔热血到如今的身心麻木。

她打马驶过街巷,纤细的身子挺拔如松,如一阵疾风扫过。

在街角的时候,她与傅湛打了个照面。穿着银色甲胄的男人,在耀眼的日头下散发着夺目的光芒。他星眸冷冽,剑眉修长,骨节分明的双手执着缰绳,勒住了胯下的赤骥。

“阿华。”他的目光漫不经心地瞥过她,朝她浅浅点头。

谢昭华旋即勒马,烈马双蹄踏空,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嘶鸣才终于停下了步子。

“傅将军。”她也不过是客套地点头回应。两人再也无言,错身而过。

即便他们曾出生入死,到如今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她知道他生活起居的一切,寅时起来练武,卯时去军营巡查,时间掐得严丝合缝,比那些打卯的官差还要准时。他的生活,枯燥乏味得没有一丝人气。可知道这些又如何,她从未窥探过他的内心,也许他的内心波澜壮阔如深海,也许单调贫瘠如他的生活,一眼就能看到头。

执念多了,就会变得绝望。犹如窒息的人,掐着自己的脖颈,却始终得不到放松。

就在三年前,她开始出入青楼楚馆。这荒蛮的弹丸之地,青楼是为数不多能提供乐子的地方。尽管那里的伶人总是用拙劣的手法弹拨出走调的乐曲,她还是乐此不疲地去捧场。可能那一首首靡靡之音是她与京都之间唯一的联系了吧。

她还记得三年前踏入青楼的那一日,她点了一壶苦涩的菊花茶,单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听着曲儿。

那个伶人是楼里屈指可数的男人,年纪有些偏大了,脸上厚涂的粉也遮不住他眼角的细纹。好在唱腔婉转,娇媚动人,虽不在调上,还是能勉强入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