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景明看她,宋语亭却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重又依回他身上,一言不发,抿唇浅笑。
何景明也轻轻一笑,摸了摸脸颊,难得跟着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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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宋将军和何景明在,席杉果不其然被人取消了参加科举的资格,而老太太,也给席杉的父亲写了信,直说当年的约定作废。
反正两家并没有真的定亲,只是口头婚约,席家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他们家倒是有点想闹,可是宋将军如今权势过人,席家只能忍了,不敢说什么。
因为自家大儿子的科举资格都被弄没了,可见对方的地位。席家除了席杉,还有别的儿子,只能忍气吞声,为了后代打算。
而宋语宁这里,知道从哪一天起,哈达穆就开始往来于宋家。
而老太太,似乎也默许了这件事,任由哈达穆跟宋语宁纠缠。
宋语亭在自己院子里,慢慢就等到了会试结束,杜擎不出意外,位列前三,听闻此事,老太太亦是遗憾叹口气。
人家公子是真的有前途,可惜与语宁无缘。
不过若是能做西邱国的王后,也算是扳回一局了。
科举之后,朝中人才稍作补充,而镇国公夫妇,也等来了他们的结局。
六月初一这日,京城的菜市口人潮拥挤,镇国公一家人,被关在囚车里,从大理寺一路拉到刑场。
陛下亲自宣判的,全家杀无赦。
唯有几个妾室,因为举报有功,逃过死罪。
何景明同太子站在一旁的酒楼里,看着眼前的情景。
镇国公已经不复当时的意气风发,被折磨的头发几乎白了一半,原本精壮的身体,也干瘪下去。
监斩官瞅着时辰,穿红裤子赤着上身的刽子手,举好了大刀在人头颈上面。
底下的人群欢呼雀跃,不知道是看热闹,还是真的觉得奸贼落网,大快人心。
午时三刻,监斩官扔到地上筹子,一声清响,刽子手们手起刀落,几颗人头滚落在地上。
何景明心里那点郁气,看着他们夫妇人头落地的那一刻,突然就散去了。
这辈子的目标已经达成,父母大仇得报,他身边,还有最好的亭亭。
今生如此,足矣。
他饮下手中的酒,含笑道:“不高兴的日子,终于过去了。”
太子随他饮酒,却更加难过:“你去了北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盼回来,结果还没有一年,转身就又要离开,下次再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婆婆妈妈的。”何景明摇头,“自然有那一天的。”
太子低声道:“是啊,早晚有那么一天的。”
可是声音里还是带了几分颓然。
何景明笑道:“不用多想了,今日喝酒,不醉不归。”
太子道:“好。”
再过几日大婚之后,韶阳就真的要离开了,这样一同喝酒的日子,也只能做回忆。
深夜酒醉之际,何景明还是叹了口气,道:“你听我一句,多看看舅舅身边的人,如今朝中看着一片清明,我只怕舅舅防备不够,被歹人害了。”
太子已经醉了,闻言点了点头,下一刻却倒头睡了下去。
何景明无奈站起身,骂道:“醉鬼!”
他抬头看着明亮的星空,抬手灌下一杯酒,眼中的愁绪,几乎也被酒意,染的更加浓烈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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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二,是何景明跟宋语亭的大婚之日。
这天,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更不用提天空中高高的太阳。
宋语亭的嫁衣已经是最轻薄的绢纱所做,可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吉福裹起来,还是闷得透不过气。
还是宋将军想了法子,让人跟何家接亲的人说了,往轿子里先放上几盆冰块,坐上去不至于太热。
否则一直出汗,人不舒服,连妆都要花掉。
老太太道:“这倒好了,只上轿下轿前的路上热,其他时候倒没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
宋语亭微微点头。
全福夫人正帮她绞脸,亦笑道:“这成亲时候受点罪,可是婚后日子好,小姐是个有福气的人。”
宋语亭抿唇,小小一笑。
过了一会儿,全福夫人停手,对身后的人道:“可以给二小姐梳头上妆了。”
丫鬟嬷嬷们一哄而上,有人拿着胭脂水粉,有人拿着画眉的骡子黛,还有人拿着口脂,都挤在宋语亭跟前。
老太太哭笑不得:“你们都散开点,一个个来,别挤着她了,快去先拿喜服和鞋子,给小姐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