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氏点头,却没有说什么。
施静心里暗暗气恼,却又不敢表现出来。
“二嫂,娘的两条腿肿了几圈,大哥和大嫂也不管不顾,我瞧着都心疼。”说着,她低头,垂泪,抽出手绢拭泪,红着眼睛看向顾氏,“二嫂,你家现在正是要用人的时候,你能不能跟安宁说一声,请谁都是用,要不就让我和她姑父也来上工。这样,我正好也能就近照顾娘。咱们一家人,有什么事也好说,不用怕人在背后说三道四的。”
顾氏面色微凝,抬眼看向门口站着的安宁。
施静一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到安宁时,她嚯的站了起来,面露赧色,“安宁,你回来啦。我听你祖母说了家里的情况,所以过来看看。”
“是听说我家好过了,所以来看看有什么便宜可占吗?”
安宁一边走,一边用桀骜傲慢漠然的眼光看着她。
施静被她瞧得头皮都有些发麻,干笑了几声,道:“安宁,三姑没那心思,你想太多了。只是跟你娘聊天时,谈起你需要人手,所以才说我和姑父也来。这事,刚刚你娘都已经答应了。”
安宁似笑非笑着她。
施静脸上微烫,扭头看向顾氏,朝她挤眉弄眼,“二嫂,你说是不是?”
“这事我做不了主,一切得听孟公子的,我刚也说了,这药田和药仓说到底是孟公子的,这用人的事呢,还得由他点头。”
顾氏把事情推到了孟晨曦身上,也不想施静为难安宁。
“二嫂,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施静惊讶极了,没有想到顾氏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她。
安宁看了被子上的鸡屎一眼,面色微冷,“别叫我娘二嫂,我们这是顾家,我们和施家已断绝了关系,而你也不是我们的什么亲戚。”
安宁说着,看了安乐一眼,就怕又伤到她的心了。
安乐冲着她微微一笑,目光一转,看向施静,“我姐说的没错,我们是顾家,已经和施家没有关系了。”
“安乐,怎么连你也?”施静不敢置信的看着安乐。
安宁和顾氏要跟她们施家撇开关系,这个她能理解,可安乐是施家的骨肉,她怎么也这样?
“当初,我爹让人把我摔出去,我就当自己死过一回了。现在的我叫顾安乐,与施家没有关系。”小家伙站了起来,板直着腰,仰头淡淡的看着施静。
“你,你,你……你们全疯了吗?”施静深知今日上门讨不到好处,便甩袖往外走,“既然你们不认亲,那以后有什么事,咱们也别来往了。”
她气呼呼的出去,走到院门口又折了回去,把孙婆婆栓在院子里的那只鸡拿了回去。
孙婆婆瞧着,哭笑不得。
这人啊,真果是改不了的。
施静回到施家,刚进院门就被赖氏逮了个正好,“好啊,施静,你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居然敢回娘家来捞我的东西,你胆子不小啊。”
“大嫂,你可没能冤枉我,这鸡我不是给你拿回来了吗?”施静眼珠子一转,不怀好意的道:“大嫂,你的鸡也不看好,今天若不是我来了,这鸡就进了别人的肚里了。”
赖氏插着腰,冷喝一声,“谁敢吃我养的鸡,她也不怕吃了肠断肝烂。”
施静把鸡放回鸡舍里,凑到赖氏耳边,“大嫂,这鸡我是从顾氏那拿回来的,你都不知道,她虽是难产了,可面色红润,可见补了不少。我到她那时,那孙婆婆已经在烧水准备杀鸡了,如果不是我去得及时,这鸡已经没了。”
“她敢?”赖氏顿时火冒三丈。
“她敢不敢我可不知,她家现在牛气了,牛角村谁家不巴着她啊。”施静叹了一口气,“大嫂,咱们也别跟她一般见识,这鸡也回来了。若是斗了气,吃亏的还是咱们。”
赖氏气得嘴歪眼斜,撸着衣袖就要冲去顾家。
“嫌事少了?”施大富从杨氏屋里跑了出来,目光不善的瞟了施静一眼,“三妹,这鸡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别拿你大嫂当枪使。时候也不早了,你赶紧回田家吧。”
这个搅事精,来了就没好事。
“大哥,你怎么能这么说自个的亲妹妹?”
“你还要怎么说你?”施大富面色难看,“顾家那边,我答应过孟公子,不能闹事。你是想让他把娘再弄进牢里去?自己拿我家的鸡去讨好人家,没讨到好,你就回来窜掇你大嫂去闹事,你这是存心的吗?你就见不得家里安静几天吗?”
被施大富当场戳破谎言,施静的脸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红。
她撒腿就往外跑,“大哥,大嫂,我先回家了。”
赖氏脱鞋朝她掷去,骂道:“搅事精,差点把我带河里去了。”
“好啦!人都走了,别跟她置气了。”
“瞧瞧你的好妹妹,气死人。”
“别理她,咱们去后山摘菊花去。”施大富从院角拿过竹篓,“凤竹和子龙上山摘猴头菇,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咱们正好在那里等他们。”
赖氏点头,“好吧。我跟你说,你家妹妹敢再动我的东西,我下次可不给她面子。”
“好啦好啦,少说几句,娘在屋里听了,心里难过。”
“她难过,我就不难过了?”赖氏一听,又要炸毛,“我这辛辛苦苦的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吗?可谁又为我着想过了?呜呜呜……”
“别哭啦!让人听了不好。”
“我还怕谁听了?”
施大富无奈,“你不怕,我怕。快别哭了,这家啊得好好的过,凤竹和子龙也不小了,咱们不顾自己的面子,也得顾忌一下孩子们的脸面。他们可是要说亲的。”
赖氏听着,这才安静了下来。
院子里又恢得了安静,杨氏望着自己的腿,老泪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