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把竹篓收拾一下,提着就急急的追了上去。
他在孟晨曦身边十多年了,无需语言,他便能从孟晨曦的神色中察觉出一些事态。
许是顾氏她们出事了。
“可不可以慢一点?”安宁喘着气。
孟晨曦扭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的不满,似乎在嫌弃她是累赘。
但,脚步却还是放缓了一些。
安宁从他刚刚的话中,也察觉了一些不对劲,一边走,一边问:“可是我家里出事了?”
“可能!”
孟晨曦想起自己小时侯每月毒发时,他爹尽管不在一个地方,也会心悸痛复发,父子二人各自一方,却承受着相同的痛楚。这个世上,就算灵魂变了,但血缘和感情是不会变的。
他太有经验了。
“什么?”安宁心下一惊,脚步渐快。
孟晨曦眼角余光看到她着急上火的样子,心中有个地方不由的放软,语气也放缓了,“你别太担心!也许,这只是我的错觉。”
安宁想到虎视眈眈的杨氏和赖氏,并没有因他的宽慰而放松,反而更加紧张了起来。
“我虽不愿相信,但我想是真的出事了。”
孟晨曦对着林里喊了一声,“白虎,你先赶回去。”
“是,爷。”声落,一抹白影从他们眼前消失。
“我们也快走,有白虎先赶回去,你不必太担心。”孟晨曦不知不觉的放软了语气。安宁微怔,有点感激,但很快就被对顾氏和安乐的担忧而冲走。
两人慌慌张张的赶回施家。
安宁一看自家门口围了人,心就咯噔一下,脚步如飞,反把孟晨曦甩到了后面。
“让让,让让。”安宁挤了进去,入眼的竟是院子里地上触目惊心的血渍,她的心一下子就悬到了喉咙眼上,冲到严老爷子面前,“里正,我娘出什么事了?”
严老爷子抬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表情灰败,“杨氏和施大贵带人来闹事,你娘早产了,稳婆已请回来了。安乐她……”
脑袋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早产了。
“娘,安乐。”
人影一闪,安宁已冲进了屋里。
李氏听到声响,急急的把安宁拦在门外,“安宁,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不要进来。你娘在生孩子,你进来不方便。”
“婶子,没有什么不方便,兴许我还能帮忙。”
李氏皱眉,“你能帮什么忙?听话。要不,你去隔壁屋里守着安乐,她受伤,人还没有醒过来呢。”
安乐受伤了?
安宁整个人都傻了,自己就离开半天,怎么家里就出这样的事了?
“婶子,我娘就麻烦你了,我去看看安乐。”
“嗯,去吧。”这时,屋里传来啊的一声惨叫,李氏急急的撂开门帘进屋,安宁却是站着动不了了,她的脚仿佛被灌了千斤铅。
“啊……”顾氏的惨叫声在她耳一再响起,安宁撂开门帘冲了进去。
屋子里,萦绕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内,七八个妇人手忙脚乱的走来走去,手上,身上,基本上都沾有血渍。
安宁的心怦怦直跳,看着那成了血人儿的顾氏,她环抱着双臂,轻轻颤抖。
血人。
真的就是一个血人。
顾氏一头一脸都是汗,头发都已披散开,汗把头发粘在她的脸颊上,显得苍白如纸。她像是感应到了安宁,本是涣散的眼瞳,骤然发亮,伸出枯瘦的手,嘴唇翕翕,“安宁……”
李氏顺着顾氏的目光看去,看到安宁时,不由一怔,然后快步过来,“安宁,你不能在这里,你先出去。”
安宁摇摇头,“不!我要这里,我要陪着我娘。”说着,她冲了过去,握紧了顾氏悬在半空中的手,“娘,你别怕!你一定会没事的。”
顾氏虚弱的点点头,“没……没事的!别担心!”
“嗯。”安宁用力点头,滚烫的泪水甩到了顾氏的脸上,和她的汗水融在一起。
“别……啊……”哭字还没有说出来,顾氏又痛得尖叫一声。
床尾那头,中年稳婆举着油灯检查了一下,面色骤变,惊呼,“脚出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安宁听着,心头大震。
她知道,婴儿脚先出,那就意味着难产。在现代有剖腥产,可保母子平安,但在这落后的古代,难产常常就是一尸两命。
李氏也傻眼了,急急的问那稳婆,“六姑,你快想想办法啊。”
稳婆急出了汗,“我也没有把握啊。她这是早产,又大出血,现在还难产,我接生了大半辈子,这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她心里没有底,这一个弄不好,接生就变成接丧了。
“啊……”
顾氏的凄厉的尖叫声把众人拉回到现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