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梓卿咬着嘴唇,望着旁政,好像有无限委屈。
旁政烦躁的摸了一把头发,压下心中不快,转而严肃问她。“你见过顾衿是吗?”
白梓卿一怔,然后悠悠笑了笑,从包里拿出烟来抽,衔在嘴里,点上火,动作熟练。
她吐出烟圈,十分平静。“对,”
“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姑娘,没想到,也是个色厉内荏的主儿。”
白梓卿有意嘲讽顾衿,反倒说话大方起来。“回到b市以后,我一直租房住,没想到就在你们家附近,莱昂被我从北京接回来,需要天天遛它,结果碰上她晨跑,怕生出误会,所以我故意跟她隐瞒了一些事情,但是她可能认识莱昂,猜出来我的身份,所以让她误会了。”
旁政盯着白梓卿,这几年,长相还是那个长相,模样也还是那个模样,唯独这说话的语气和神态,多了那么几分气盛和风尘。
他叹息一声,和她对视。“不单单是误会吧。”
“如果你不故意出现的话,顾衿不会这么做。”
“记得那次在医院吗。我问你莱昂在哪儿,你跟我说在北京,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已经不止一次刻意出现在她面前了。”
旁政不动声色。“你不该这么做,我也说过,我和你之间不可能了。”
白梓卿夹着烟的手轻微颤抖,“是因为顾衿?你对她有责任,所以不可能吗?是这个原因吗?”
“不止。”旁政看着她,冷静吐出几个字。“不仅仅是责任。”
烟灰落在白色的大衣上,飘飘洒洒。
白梓卿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了,“那我们呢?旁政,你就真的,对我一点点儿感情都没有了吗?我们在一起七年啊……”
“所以咱俩谁也不欠谁的。”旁政拿捏着白梓卿的情绪,冷静开口。“梓卿,跟你在一起七年,欠你的,对不起你的地方我觉得我都还了,至于结果是好是坏,都是我跟你自己选的。谁也别抱怨。”
“你比顾衿要大,在我心里,你一直是比其他女人要成熟很多的人,你能忍耐别人不能忍的东西,吃别人不能吃的苦,因为我知道你可以,但是顾衿不行,她这人吃不了一点儿亏,眼里也揉不了沙子。之前我对不起你,现在我不能对不起她。所以梓卿,不要再用那么幼稚的方法做无用功了。”
旁政灭掉她的烟,淡淡的。“你该有自己的生活。”
“你也知道,我比任何人都想你能有好生活。”
那种好,是完全脱离开他和他无关的日子。
这么温情的一句话,带着最明显的冷情拒绝。
白梓卿这个人,看上去傲慢,漂亮,满腹心思,但是剖开她自信虚妄的外表,她的灵魂也是如同万千女孩一样细腻和脆弱。
顾衿说她不要尊严不要骄傲像只癞蛤蟆一样在别人生活的周围,她听的面不改色,其实心里何尝是没有触动的呢,每次这样和她的偶遇,看着那个女人清透坚决的眼神,白梓卿都觉得自己是心虚的。
她知道,顾衿有的,她可能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了。
白梓卿深吸口气,勉强笑了一下。“有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家里就会想,我们到底为什么没在一起。”
“现在想清楚了,可能不是输在性格上,也不是输在我不能怀孕却隐瞒你这件事儿上,是输在时间。我没在你最会爱一个人的时候在你身边,所以让别人捡了这个机会。”她伤感一笑,无尽酸楚。“其实我……”
她似乎还想说什么,电话却在此时响起,拿起一看,是尹白露的。
她甚少给自己打电话的,白梓卿接起来放到耳边,刚喂了一声,尹白露却先她一步开口,声音焦急,毫不拖泥带水。
“快点回来,医院打电话说你爸病危,现在在抢救,要不行了。”
白梓卿不知所措蹭一下站起来,差点打翻了桌上的茶盏。她举着手机,慌张的看着旁政。“阿政……”
“怎么了。”旁政察觉她情绪不对,也严肃起来。
白梓卿抓着他的手,彻底崩溃哭出声儿来。“我爸不行了……”
一个癌症病人,扛过了化疗和二期,这个时候说抢救,八成是真的够呛了。旁政拿起手机和车钥匙,十分冷静。
“走,去医院。”
……
两个人以一种极为亲密的姿势拥着出来,白梓卿把头埋在旁政胸前,顾衿看不清她表情,但是她看见旁政给她塞进副驾驶,系上安全带,抿着唇走到另一侧,然后疾驰而去。
他连头都不曾回一回。
顾衿发动车子,也鬼使神差的跟上去。她不知道两个人要去哪,是不是去开房。
好像浑身发冷的症状更严重了,她哆嗦着攥紧方向盘,在车流中穿梭,旁政超车,她也超车,旁政闯红灯,她也闯红灯。
顾衿第一次把车开的这么快,也意外发现自己竟然有当赛车手的潜质。车速这么快,她脸不红心不慌,她甚至做好了一会儿到了目的地的准备。
车一路沿着东三环下桥,到了南惠街左转,然后直行了两个路口,是一条并排宽的八车道。车道对面,是门口有卫兵把守的海军总院。
为了省时间,旁政把车停在路边,似乎是想不掉头直接穿人行道走过去。
他和白梓卿从车上下来,白梓卿满脸泪痕,急急的跑了两步。旁政始终在她旁边。
然后,顾衿看到了尹白露。
她也是一副匆忙之色,她站在两个人的对面,手里拿着厚厚的一沓白色单据,她朝着旁政和白梓卿焦急招手,似乎急于把什么东西给她们。
尹白露,白梓卿。
顾衿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脑中开始高速运转,忽然想起了这些年和尹白露相识的点点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