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走?”裴钧起身拿过那盒子来看,见里面东西一样不少。
“嗯。”方明珏随手往裴钧来的方向一指,“我见着往那边儿走的,你没看见他?”
裴钧一愣,想了想,合上了药盒子,最终还是摇头。
——原来他因了姜湛的事情不经意绕了远路,却竟和捷径中的姜越彼此错过。
他慢慢坐回床榻上,由着姜煊在后面抱着他脖颈继续央求着小笛子,心里却不可避免地开始寻思:
如若他和姜湛前世算走散,那他和姜越呢?
若他与姜湛是同路而不同行,那他和姜越……是否应叫同行而不同路了?
姜越永远和他在同一场朝堂局势里,永远和他你进我退地小心经营着自己的牌面,却永远都与他相对而立。这就像是两条同时走出的墨迹,虽一直都在同一时速,同一张纸里,也看似齐头并进,可却一直是两条从不交合的线,也许会一直同行,却永不会在同路中照面,更不会并肩。
而先一步,慢一脚,扭头却不相望见,这样简单的错过,就确然是好寻常的事情。
“舅舅!”
姜煊见裴钧不理,急起来就一把揪住他耳朵大叫,终于疼得裴钧“哎哟”一声回头把这小祖宗一手贯倒在床上,都还听这孩子拍着被衾叫:“还我小笛子,还我小笛子!”
“再吵我直接还给你七叔公,你信不信?”裴钧咬了牙,面作凶相威胁他,终于让姜煊嘤嘤呜呜地消停了,又噘着嘴面壁赌气。
可这时姜煊没坐在原来那处毛毡上了,却叫裴钧发现这娃娃的屁股底下竟垫了个灰貂毛的手焐。
“这谁的?”裴钧把那手焐拿起来,皱眉问方明珏:“你的啊?”
方明珏一见,哦了一声:“是晋王爷的呢,方才和你侄子闹了会儿,大约忘带走了罢。要不你给人送回去?又不远。”
可这时应了他的话,帐中烛火竟噼啪一跳,叫裴钧眼前闪光间竟忽见自己手上有血,不禁胳臂一抖,就叫那灰貂的手焐落回了床上。
可此时空手定睛一看,那血却又没了。
方明珏看得一愣,正要问他怎么了,却见裴钧沉声一叹,把那手焐推到一边儿去,皱了眉说:
“……还是算了罢。”
下一句才补:“我才打那边儿回来呢,天寒地冻懒得走了,明日碰见了再给他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