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买了?”
“还没,明天买。”
“坐什么车?”
“客车,火车高铁这两天停运。”
“有客车直接到?”
“有的,我查过。”
“嗬——”李政笑了声,过了会儿,问,“以后呢,也一直干这个挣学费?”
“先走一步算一步,入学再说。”
李政突然起身,顶着腿间布料,直接走了出去,周焱听见“砰”地一声响。
过了一会儿,她把掉在床上的烟头捡了起来,扔到了厨房的垃圾筐里,回来拍了拍床上的烟灰,视线一扫,看见躺在枕头边的一朵蔫了的小野花。
周焱愣了会儿,坐了下来,慢慢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手表,照着背后模模糊糊的几个英文字母,手机搜索了一下。
原来,真的有手表能换一间小城市里的房子。
李政站在浴缸里,拧开龙头,冷水往身上洒,他闭着眼睛搓了把脸,脸上肌肉都绷紧了,水灌进了耳朵里,他捶了两下,一抹脸,抽下毛巾,刚要擦耳朵,视线突然定在了窗框上。
窗框上霉印斑斑,隐隐有菌类破木而出。
这东西,怎么拔都拔不完,拔掉了,也会再生,像在提醒着他,下半辈子该以什么样的方式过,发霉的,爬满灰尘的,结着蜘蛛网的方式,才是对过去错误的最好惩罚。
李政洗完澡出来,把灯关了,靠着墙坐在床上,点上一支烟,许久,听见里面的人轻声说:“李政。”
“……嗯?”
“……晚安。”
烟雾缭绕,黑夜里,看不清半分,过了许久,李政才说:“晚安。”
周焱捏着已经枯了的小草发圈,闭上眼睛。
那上面,已经没有了小野花,它再漂亮,也有保鲜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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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细雨飘飘。
周焱起床出来,见那人还在睡觉,她轻手轻脚走到了厨房,煮上水,再淘米熬粥,趁水开的功夫,她回卧室整理书包,整理完了,水也开了,她把热水壶满上,倒出一杯水晾凉,搅了搅粥,听见床上的人翻身起来了,她的手顿了一下。
脚步声渐渐靠近,那人站在她背后,拿走她手里的锅铲,说:“带你出去吃。”
周焱说:“出去吃?快煮好了。”
李政把锅铲扔水池,关掉火,“等我洗把脸。”
李政洗漱出来,套了件t恤,见周焱背上了鼓囊囊的书包,看了她一秒,也不说什么,带着她出了门。
两人各撑着伞,公车走了七站路,李政带她去了一间当地小有名气的早餐店,不大的店铺,人满为患,四个点餐柜台,长龙弯弯曲曲排到门口。
李政说:“你找位子,我去排队。”
周焱四处看了看,走到了东北角,守着一桌快吃完的客人。
过道窄,她时不时地让路,背上的大书包愈发碍事,她干脆摘了下来,等客人吃完起身,她立刻坐了过去,望向队伍长龙,一眼就看见了第二排中间的那人。
比所有人都高,比所有人都魁梧。
那人突然往左右两边看了看,又转过身,扫视着后面,似乎在找寻什么,桌椅前的人起起坐坐,过道上的人挤来挤去,他往队伍边上跨了一步,视线落到了东北角,一秒后转过身,回到了队伍里。
周焱低下头,眼睛有点潮,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油腻腻的桌子。
几分钟后,李政端着餐盘过来了。
“看看你吃什么。”
小笼包,豆腐脑,馄饨,甜甜圈,鸭血粉丝汤,锅贴,几样东西铺满一桌。
周焱说:“这么多。”
“量少。”李政抽了双筷子给她,再把勺子插碗里,递给她馄饨,“这家店是老字号,生意好得很,过了九点半就卖光了。”
周焱吃了一只馄饨,又咬了一口小笼包,汤汁流了出来,她小心地吸了一口,李政已经吃完了三个生煎,夹了一只给她,盯着她说:“别烫着。”
周焱吃完小笼包,说:“虾仁的,很好吃。”
“好吃多吃点。”
“嗯。”
吃了半个小时,周焱出来的时候,手上还拿着一个甜甜圈在啃,李政低头看着她笑了下,撑开伞遮到她头顶,说:“带你逛逛。”
“去哪里逛?”
“附近看看。”
走在马路上,周焱问:“你常来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