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落寞的眼睛又亮了亮。
两人聊得起劲,人群这时候忽然静了一静。
沈安常年游走于各色各样的社交场合,敏锐地感知到,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情况发生了。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大多是出现了一个足以压场的男人或者女人。
身边的凯瑟琳已经睁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沈安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看到了一个确实可以用艳冠群芳来形容的女人。
弯弯的长发挽了个发髻,鬓边还参差地垂着几绺,显得妩媚而俏皮。肌肤莹白而透亮,身形纤细高挑,骨肉匀停。
这张有点熟悉、惊艳到过目难忘的面孔——
沈安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忍不住朝傅时卿的方向望去。
这一眼,她更加难以置信了。
傅时卿没有再和身边人说话,而是失神地望着某个地方,仿佛被吸走了魂魄。虽然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可是眼神分明和平时大不一样了。
沈安还从来没有见他这么失态过。
而他望着的方向,就是刚刚出现的这个女人。
她心里五味杂陈,甚至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总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不真实。
那天和他这位年轻的妻子打了个照面,饶是她自负美貌,在南夏面前,也有点底气不足。
可是很快,她又回了点自信。
她有理由相信,她跟傅时卿是有名无实的婚姻。
同样惊叹的还有舒彦,三魂丢了七魄,拔腿就要过去。
可是,有人比他早到了一步——在众人的瞩目中,傅时卿从容地弯下腰,把手递给她。
这是在向她邀舞。
不认识他的人就算了,只当是俊男靓女的一段佳话,认识的人几乎掉了一地眼镜。因为,这在往常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傅先生也会对哪个女人另眼相待?
这和太阳打西边出来并没有什么两样。
南夏也有些吃惊,但是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撂他的脸。
两个人,就这样站在舞池中间,他的手落在她的腰上,她抬起头看他的脸,想从他波澜不惊的眼中看出点儿什么。
可是,她看到的只有漠离,和对待其他人一样彬彬有礼的漠离。
南夏觉得,自己越来越捉摸不透这个人。
可放旁人眼里,这就是一对金童玉女。别说旁人了,舒彦脸上也一片沉默。这支舞结束后,他就朝南夏走过去。
可不知为什么,大老远的,他看到南夏跟那个男人走出了舞池,在几个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踏入了一条羊肠小道,进了花园深处。
他的身体像是不由自己控制,三步并作两步就跟了上去。
……
“你到底想干嘛?”陪他走了段路,南夏终于开口。
这段路没有路灯,只有头顶一轮弯月依稀照明,安静地不可思议。一路走来,好像只有他们两个人,但是南夏知道,后面和前面都有保镖把守,早就清场了。
傅时卿走出小路,踏上台阶,进了一个木板搭建的露台。他脱了外套,松了松领口,解了两颗扣子。
南夏也走到他面前了。也许是黑暗给了她勇气,还有安定人心的力量,她哼笑一声,心情忽然轻松下来。
无聊的时候,她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他长得斯文俊美、气质卓然,下意识就觉得是个脱离了低俗趣味的成熟男人。
可是实际上,他利用他的资本在多个国家、地区大行垄断之实,两年前,还因为非法购得北欧的太阳白麻、蓝麻和埃塞尔米亚莎安娜等多座矿山被欧盟贸易委员会调查。
可是,他后来还是全身而退。
他做事总是那么滴水不漏。
见他不回答,南夏又重复了一遍:“傅先生,您到底想做什么啊?”
傅时卿回头,微微挑眉,眼中带着笑:“南小姐,你猜啊。”
南夏是个急躁的人,这就有点儿忍不住了。心道,总不会就是为了装个逼吧?
可还没等她开口,舒彦的声音已经传过来了:“你这个混蛋!”
期间还传来肉体撞击和他的呼痛声。
南夏应声回头,就看到了被两个保镖驾着肩膀拖到面前的舒彦。
他脸上鼻青脸肿,衣服褶皱不堪,一看就是被暴揍了一顿。这会儿都直不起腰了,半跪在那边,像个死人似的被抬着。
傅时卿在藤质沙发里坐下,叠起双腿,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舒彦都快气炸了,他脸上还是一派平静。
南夏说:“快让你的人放开他!”
傅时卿扫了她一眼,声音平静却带着那么点儿冷淡的嘲讽,仿佛是在询问她:“我为什么要放了他?”
“……”
他又说:“我为什么要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