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张太后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京畿都督府竟然会失火而且还与司礼监有关,这就使得张太后心中甚为不安,毕竟李云天与大明其他的文武重臣不同,不仅在五府六部都有着不小的影响力,更为重要的是一手打造了大明最强的军队――骁武军。
如今李云天稀里糊涂地就死在了京畿都督府的那场大火里,难免会使得讲武堂和骁武军人心浮动,一旦有别有用心之人暗中煽动,保不准会像当年的永乐帝一样竖起“清君侧”的大旗,这可是张太后所不愿意看见的一幕。
历史上,打着“清君侧”名义造反的事件比比皆是,远的不说仅仅三十多年前的靖难之役打得就是“清君侧,靖国难”的旗号。
永乐帝当年夺取天下后,对大明各地藩王极力打压,大力削减了那些藩王的权势,这使得各地藩王怨声载道,敢怒不敢言,毕竟他们已经没有了兵权无法与永乐帝相抗衡。
如今,李云天莫名其妙地就死在了京畿都督府的大牢里,他在讲武堂和骁武军中的威望无人能及,必将使得讲武堂的武官和骁武军的军士心生愤慨而要给李云天伸冤,这样就十分容易被人利用。
宣德帝之所以要给李云天扣上谋反的罪名,正是为了打击李云天在讲武堂和骁武军中的威望,以占据伦理上的高度,只要能证明李云天谋反那么李云天在讲武堂和骁武军中的高大形象将轰然倒塌,成为意图不轨的乱臣贼子,进而也就不会引发讲武堂和骁武军的哗变。
可惜的是,阿仇并没有给宣德帝这个机会,不惜牺牲掉王裕也要杀了李云天,进而把大明的朝局搅浑好从中渔利。
“太后,镇国公对大明的忠心日月可鉴,臣妾绝不相信他会谋反作乱!”
周雨婷起身来到张太后面前,跪在她的脚下泪眼婆娑地把手里的那个被黄色锦布包裹着的东西递了过去:“这是当年皇上赏赐给镇国公的御物,镇国公为了自勉将其悬挂在卧房中,如果镇国公真的做下那大逆不道之事也就没有资格再留着此物。”
张太后不清楚周雨婷口中的“御物”为何,于是让一旁的宦官将黄色锦布打开,里面是一幅卷在一起的画轴,等宦官们把画轴展开才发现是一幅牡丹图,落款时间是洪熙元年,落款人是“长春真人”,落款地点是慈庆宫。
当看见“长春真人”四个字后,张太后立刻明白了过来,原来这幅牡丹图是宣德帝所作,宣德帝雅尚翰墨,尤工绘事,山水、人物、走兽、花鸟、草虫无不臻妙,常作画赠重臣,而“长春真人”就是宣德帝的自号。
而且,慈庆宫是太子的东宫,宣德帝在洪熙帝登基后在那里住了近九个月的时间,然后赶往南京城坐镇。
再加上画作上宣德帝当太子时的印章,毫无疑问这幅牡丹图是宣德帝在洪熙元年时于慈庆宫所做。
“太后,这幅图本宫见过,是皇上当年还是太子时赐给镇国公的,本宫记得当时镇国公献了一副画有天下疆域的地图。”
孙皇后距离太后很近,看见那幅牡丹图后柳眉微微一蹙觉得有些眼熟,随后想了起来,开口向张太后说道,当众点明了牡丹图的出处。
在座的几位权贵夫人闻言不由得对视了一眼,牡丹寓意富贵,宣德帝当年给李云天这幅牡丹图很显然有拉拢李云天之意,同时也对李云天非常欣赏。
“丫头,皇上糊涂呀!”张太后岂会不清楚宣德帝当年的用意,想到李云天这些年来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南征北战给大明开疆拓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有感而发还是说给周雨婷听的。
周雨婷闻言心中顿时更加悲伤,泪如泉涌,张太后见状一脸慈爱地将她拉进了怀里,轻轻抚摩着周雨婷的秀发,任由周雨婷痛哭。
乾清宫,东暖阁。
“皇上,奴才已经审问了王裕身边的人,他们都说不知道王裕去京畿都督府的事。”宣德帝躺在床上不停地咳嗽着,几名太医立在床边束手无策,私下里小声商议着治疗的方案,御马监太监杨庆快步走进来,来到床榻旁低声禀告。
王裕带人前去京畿都督府并且引燃了大牢的事情一传到宫里,盛怒的宣德帝就让杨庆带人去了司礼监,将与王裕有关的一干人等悉数捉拿,严刑逼供,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王裕竟然胆敢谋害李云天。
根据内廷的记录,王裕大年三十上午告假出了宫,说是与来京城的侄子一起过年,结果却带人袭击了京畿都督府。
“咳咳,查,一定要查清此事,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把手都伸进了宫里,还敢谋害朝廷重臣,简直无法无天。”宣德帝闻言禁不住握拳砸了一下暖榻,咳嗽着下达了谕令。
“奴才遵旨!”杨庆连忙跪在了地上,恭声说道,他的心里也倍感震惊万万没有想到王裕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看来内廷里并不安稳混入了一些别有用心之人,到了该大力整顿一番的时候了。
“皇上,蹇少师病逝前给皇上写了一封奏章,皇上是否御览?”这时,一名内侍从门外走进把一道奏章交给了侍立在暖榻旁的金英后低声向金英耳语了几句,金英随即躬身向宣德帝禀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