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霜枝有些反感这样类似质问的语气,蹙眉应道:“就是你们想的关系。”
几个人还有些狐疑:“哦?不是他让你这么说的?”
顾霜枝不禁觉得好笑:“他为什么要让我这么说?”
“为了拒绝姗姗啊,难道这不是借口吗?”
“……”她已经没了和她们对话的耐心,“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等等。”有人拉住了她,又有人在边上劝,说算了算了,和她说这么多也没用。
还未讨论出个结果,这群姑娘自己就搞起了内讧。
那个语气尖锐的同学没松手,又追问顾霜枝:“姗姗都这么可怜了,你还要抢她喜欢的男人?”
她诧异地笑了出来:“可怜?”
会有她顾霜枝可怜吗?双目失明,前途迷茫,年复一年活在毫无希望的摸索中。
“全社会都知道,她爸爸出了那样的事情,她妈妈身体又不大好。姗姗都放弃了自己当画家的梦想,一个人要在外面打两份工挣钱,还要抽空去学琴。而你除了眼睛看不见,你哪一点过得不如她?”
这一长串的质问让顾霜枝一时语塞,她说的有失偏颇,却又句句在理。
她们大概希望看到她自责的神情,然而她并没有,唯有淡淡答道:“道德绑架这回事,对我来说没有用,因为我并不是什么容易同情心泛滥的人。她的遭遇的确让人感慨,可换了是你们的话,会因为这样就把自己的男朋友让给她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悲惨的人,你们会把自己所有的财产统统捐出去吗?”
“……”
顾霜枝心平气和地说了几句,听她们都没什么反应,也便没再继续下去了,“不好意思,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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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姑娘手中抽出了自己的手臂,顾霜枝转过身去。
一瞬间,手里的盲杖被人硬生生地抽走。
“你走啊。”那姑娘咄咄逼人地冷笑起来,“我看你怎么走。”
“小萍你干什么?还给她啊。”
“别别别,我也想看她怎么走。”
“你们都别闹了,她是个盲人,干嘛欺负她?”
“……”
几人又发生了小小的争论,那个叫小萍的姑娘又嘲笑道:“你看看自己,没了拐杖连一步都走不了,你还能做什么?你活着有什么用,都这样了还要和人抢男人?就算抢到了又如何,那个摄影师迟早都会把你甩了!”
“小萍,你这样真的太过了!你就算护着姗姗,也不能这么对别人吧?那个摄影师你又不是没看出来,对姗姗根本就没上心过,勉强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啊?这话我早就想说了,姗姗想干嘛你们都支持,有没有想过什么才是真正对她好的?她家里都这样了,需要的不是白日梦和没营养的吹捧!”那个一开始就护着顾霜枝的女生终于忍不住把心里的话宣之于口。
小萍大步上去,语气很烦躁:“你特么成心跟我作对吧?老帮着她做什么?到底她是你朋友,还是我们是你朋友?”
这么一来,火药味就更重了。
其他姑娘开始在当中劝架,拉住两人,说些“别吵了”“不值得”之类的不痛不痒的话。
而顾霜枝怔怔地站在边上,原以为自己是被针对的那个,但却莫名其妙成了围观的路人。
几个人吵吵闹闹的,把火锅店服务员引来了,年轻的小伙子不会说话,只束手无策又象征性地说:“别吵了美女们,别吵了。”
直到大堂经理出来,疾言厉色地吼了两句,扬言要找保安,才结束了这场闹剧。
服务员怯怯地上前问:“那几位还吃么?”
“吃什么吃!”小萍挥了挥手,又瞪了对方一眼,“哼,你给我等着!”
说完以后又瞥了眼边上的顾霜枝,大约是觉得还不解气,离开前顺手把她的盲杖往电梯旁的垃圾桶里一扔。
身后跟着几个姑娘,扬长而去。
剩下的那个为她说话的姑娘上前关心道:“真的很对不起,我扶你进去吧?”
“谢谢,麻烦你了。”除此之外顾霜枝没再说别的,心底里却无端浮现出各种想法。
她想着刚才那个叫小萍的人说的话,尖酸刻薄,没半点站得住脚的理论,可有句话却直接戳进了顾霜枝的心里。
她说,你没了拐杖连一步都走不了,你还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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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然来的时候菜刚好上齐,他边脱外套边和家人说:“我听服务员说,刚才有几个年轻女孩在门口吵架,差点打起来了。”
“现在的小姑娘啊,一个比一个凶悍。”顾爸爸说完,又讪讪地看了眼身边的人。
顾妈妈接收到这个眼神后不大乐意了:“看你这意思,是嫌我凶呗?”
“妈,瞧您说的。”顾然忍不住调侃道,“爸说的是‘小姑娘’,您还是小姑娘么?”
“……你!”
众人大笑,唯有顾霜枝面带愁色。
顾妈妈又说:“不过呢,像我们家小枝和茜茜一样的姑娘多好。贤惠又文静,从来不闹什么事。”
这一左一右,一个亲生女儿,一个准儿媳妇,她越看越藏不住笑容。
顾然坐下后,瞧了瞧顾霜枝,又问:“怎么了姑娘,谁惹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