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绣女师傅有些失望的看着柳依依那一双素手,明明是那么适合刺绣的手,怎么绣出来的东西就这么的上不了台面呢,可是看到柳依依那沮丧的模样,她又不由得安慰道:“你不用急,慢慢练着便好。”
“恩,谢谢师傅教导。”柳依依对刺绣女师傅展颜一笑,让刺绣女师傅不禁感叹这样殊色的少女以后将要嫁到谁家呢?不过柳依依地位尴尬,外祖家、姨母全是京城中的盛势,但是却有个不闻名的探花父亲,只怕以后要高不成低不就落。
刺绣女师傅想到此,又摇了摇头,呵,她居然还同情起表小姐来了,再怎么样,她的这一生都不会差,再不济,有林家顶着呢。
柳依依送走了刺绣女师傅,心中十分沮丧,她拿着手中的小荷包对碧荷以及身边的丫鬟说道:“你们不用跟着我,让我一个人走走。”
碧荷知道自己小姐在刺绣上受了打击,便体贴点了点头,笑着说:“春光灿烂,小姐一个人走走也挺好。”范家的花园十分大,平时都是被家丁们把手着,寻常的仆人与婆子不能进,让柳依依在花园里歇歇气,碧荷还是十分放心的。
春日阳光正好,花园中生机勃勃,微风吹过惹得小草小花儿们纷纷低腰,却和煦的景象却不能让柳依依的心情有丝毫的好转。
上世也好,这世也罢,柳依依最喜欢的便是范府里面的一棵老梨树,每当春天来临,这梨树便亭亭玉立,梨花如雪一般,十分茂盛。
柳依依走了几步,也不顾小姐的姿态,便坐到了梨树底下,看着手中的荷包发呆,她记得自己上世曾帮范嘉平做过一个荷包,那荷包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心力,连她的手指也被绣花针扎的全是小洞,可是范嘉平却笑着将荷包退回给自己了。小表哥明明是不喜欢自己的,但是她是怎么一步又一步的着了魔了?
范晟睿在在学堂下了学,想起父亲对自己说要派自己出去历练一番的消息,心中莫名的有一丝激动。他拥有鸿鹄之志,如今像小羊羔一般的养在家中,连他自己都觉得骨头有些痒痒。
他快步走着,想与自己的好友说说今日父亲与他说的事,走到一半,见一枝梨花从花园的墙里伸了出来,饶是他是个不大喜欢附庸风雅的俗人,也被这满眼的白色繁华惊艳了眼。
莫名的,范晟睿想到了上次自己弟弟为柳依依摘下那一枝桃花时,柳依依那一副欣喜的模样,便不由自主的走向了花园。
花园中花木开得正好,范晟睿一步一步的走向那梨树,却发现自己的小表妹穿着黄色的衣裳,头上扎着两个略显稚嫩的包包头,有些忧郁的坐在梨树下。
范晟睿几步走上前,柳依依正低着头回忆沮丧,突然眼前一阴,让她不由得抬起头来。
“你这是怎么了?”范晟睿有些探究的看着柳依依,她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露出一双怯怯的大眼睛,像一个被欺负了的小猫崽儿。下人们都是看碟下菜的,莫非她受了什么委屈不成?一想到这,范晟睿的脸便变得有些冷肃起来。
☆、第9章
柳依依抬头,看着大表哥低头看着自己,双眼里满是探究,怕他误会,惹起大家担心,便连忙挥挥手说:“没什么,没什么。”
说完后,柳依依又想起了自己手上那些歪歪扭扭的荷包,便有些便扭的将荷包偷偷的塞进了裙子边上。
范晟睿看见小表妹的动作,心中有些纳闷,眼睛直勾勾的往柳依依的手上看去,大有你不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我便不罢休的劲头。
上世大表哥简直是开了挂的文武双全、玉树兰芝的俊逸青年,但是却为人冷漠。柳依依一边仰望他,一边在心中对他有所胆怯,见着他,都是绕着道走的。她在庙里时,范晟睿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理由来寻她回去,但是在她心中,都对范晟睿默默的亲近了两三分。
范晟睿看着这位小表妹将白嫩的小手缓缓的伸出来,一张小脸露出了粉色,看得他有些失神。他朝小表妹的手上看去,她手中拿着一个墨色的小荷包。他想起,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间歇性听母亲与身边的心腹丫鬟闲聊,这位小表妹最近在学习刺绣,貌似很是头疼的样子。
范晟睿从柳依依的手中接过荷包,不由得“噗”的一声笑出来,这荷包的墨色料子是上好的,但是上面绣着的竹子确实长得歪歪扭扭,连细细的针线都是不平的,范晟睿出生这么久,也收过不少丫鬟、小姐送的荷包,而这个,只怕是他见过的最“杰出”的了。
在柳依依的印象里,范晟睿是个不苟言笑的俊美青年,而如今连他看到自己的荷包都笑出声,可见这她的手艺是多么的讨人嫌了。
“大表哥………”柳依依看着范晟睿的模样,双手扭着帕子,差点沮丧的哭出来。
范晟睿似乎也觉得自己反应太过了,便摸了摸小表妹的包包头说:“刺绣差就差点,这只是锦上添花而已,你看看哪家的小姐出嫁以后还自己做针线活的?”
柳依依听到范晟睿的话,小脸突然闪起光来,她挥了挥手说,“对呀,对呀,你看看我,手上都是被针杂扎出的小洞了呢。“
范晟睿听了此话,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柳依依的双手,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既然没有这方面的天分,便不要学了,以后有你姨母与我在,没人敢说你不好的。”
上世到最后便只有范晟睿还记得自己,而这世范晟睿对自己还是这般好,柳依依抬头看着范晟睿有些感激的说:“大表哥,你真好。”
范晟睿听见柳依依如此说,只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越来越烈的日头说:“早点回房歇着吧,免得被晒着了。”
柳依依被范晟睿安慰了,心情大好,便也想站起来回房,可是她是坐在地上的,在大表哥面前撑在地上站起来的话,似乎有些不雅……
范晟睿见柳依依磨磨蹭蹭的模样,有些好笑,一个小姑娘也在乎站起来的姿势好看不好看?他走上一步,拉着柳依依的手将她扶了起来。
柳依依牵着范晟睿的手一时没站好,不小心撞进了范晟睿的怀里,她抬起头来大大对着范晟睿傻笑,让范晟睿有些无奈摇了摇头,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孩子。
“今日梨花开得好美,表哥帮我摘一些可好。”柳依依猛然发现了这个大表哥是面冷心热的,便大大咧咧的对范晟睿提出了要求。
范晟睿进花园本就是为柳依依摘几束梨花,如今柳依依开口了,他哪有不从的道理,“你自己看看,想要哪枝?”
娇滴滴的小姑娘抬着头,指着上面开得正旺的梨花说,“我要那枝。“
范晟睿点了点头,用轻功将柳依依喜欢的那枝摘了下来,柳依依捧着梨花,如获至宝,一张小脸充满了喜悦。
范晟睿替柳依依摘完了花,便说送她回去。一路上,柳依依捧着花在范晟睿前面又蹦又跳,姣好的小脸蛋红彤彤的,让她看起来像一个花中小仙子。惹得小丫鬟们不断侧目。她们伺候了大少爷这么久,都知道他是冷静自制的,如今看见他如此温和的站在表小姐身后,还真有些奇怪。不过,大少爷没有亲生姐妹,大概是将这份情移到了表小姐身上也说不定吧。
大林氏知道范晟睿要出去历练的消息,心中很是不舍,但是她也知道,大儿背负的是范府的荣光与希望,若是天天留在府里娇养着,那还有能有什么出息?她亲手为范晟睿做了几双鞋,看着身边沉默且坚定的大儿,叹了口气说:“在外面要小心。”
范晟睿断奶后就被范大人拉扯去了前院教养,并不像范嘉平那样,见到母亲撒娇爱笑,他只是接过了大林氏手中的鞋,沉稳的说道:“母亲,你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自己。”
大林氏心中有些难受,就算范家、林家能力再通天,大儿去了边县,她还是十分不放心的。可是她又想起林公对她说,大儿是难得的良才,不得将他拘在家里,必须要好好教导才是。想到此,她狠了狠心对大儿说:“你一定要好好历练。”说完,她又有些哽咽,当年大儿出生时,她与夫君并不和睦,丈夫为了培养一个合适的继承人,都没与她商量便将大儿抱去了外院。而虽然现在她与夫君的关系好了,那些逝去的时光却再也回不来了。
范晟睿知道大林氏的心病,他也曾羡慕因为发烧就能给母亲守一整夜的弟弟,可是父亲与外祖父教他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他怎么可以在这种小事上纠结?再说了,小林氏对他的心意,他还是能时刻感受到的。“我会写信回来的,母亲不必挂念我。”他缓缓的劝慰着大林氏。
大林氏是当家主母,也是经过大风浪的,不可能因为儿子要出去历练便总是恋恋不舍,她收拾了情绪,揉了揉眼睛,笑着说:“你看我倒越发越活回去了。”
范晟睿笑着摇了摇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表妹既然不擅长刺绣便别让她学了吧,我上次经过花园,看见她为了刺绣的事偷偷的在哭呢。”他漫不经心的说道。
“咦?还有此等事?”大林氏从要与大儿分开的离愁中走了出来,听见大儿说柳依依的这事,有些好笑,“看来她还是一个倔丫头呢。”
“我们家的女子,不需要做这些讨好男人的事。”范晟睿淡淡的说道,“只要我们林家、范家立得正,还怕他们不疼我们家的女子?”
“你啊,还小。”大林氏见范晟睿有如此的气魄心中高兴,但是也没有口头答应大儿让柳依依不学刺绣,有些东西,是女子的立身之本,不能说不学就不学的。不过有了大儿的这句话,她还是找了刺绣师傅,让她放低了对柳依依的要求,左右是嫁到他们家来,难道她还嫌弃柳依依不会刺绣不成?
柳依依听说范晟睿要出去历练,心中有一丝担心,上世大表哥的这次历练到后来,似乎出了一些问题……可是这些她却不能跟范家人说,免得范家人将她当妖怪给烧了,只能见招拆招吧。
大表哥要远行,他又对自己关照有加,身为表妹的柳依依必然要做些什么给表哥,想来想去,大表哥什么都不缺,能做的,唯有一些小荷包,小手帕了,想到此,柳依依便整个头又开始疼起来。
到了范晟睿要离别的那一天,大林氏带着柳依依与范嘉平为他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