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主帅如此,下面的中高层军官议论的声音也就越来越大。
“前有天策军堵住去路,西边是高山和险关,东边是大海,中间是各郡县纷纷起兵抵抗,现在后院又起火,这是绝境啊!”
“如此绝境,看来只有投降这一条路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暂且投降,再寻时机……”
“投降?笑话!你没看到建宁王是怎么说的吗,绝不原谅,我们全都得死,他怎么会接受我们的投降?再说了,这次我们还杀了这么多汉人百姓,杀了这么多官员,朝廷也不会让我们投降的!”
“既如此,不如退到长城之外,漠北草原上去,天策军基本上都是步军,还能一路追到漠北去吗?”
“那范阳的家眷怎么办?要我说,现在就应该全军回援范阳,然后再见机行事!”
“史大帅不是已经带兵前去救援范阳了吗?范阳如此坚固,粮草兵器又充足,坚持一年也没问题,又怎么可能几天之内就被平卢军两万多人马攻破!”
“可是不北撤,守在这里又能做什么呢?根据情报,十几万天策军以及更多的百姓,在钜鹿、清河、平原三郡修筑了无数道的营寨和壕沟,这些东都狗武器又先进,我们根本没可能突破!
难道真的就把所有的一切,寄希望于河东军的愚蠢,主动把井陉关让出来送给我们吗?”
“是啊,就算河东军真的出兵井陉关,也不至于在井陉关不留守军,打不下井陉关,就进不了河东,还是没用!”
“谁说不是,我也认为我们一改尽快北撤,再见机行事……”
一众中高级将领吵得简直不可开交,最后还是立刻带兵回范阳呼声占了上风,坚持留下来的不再说话,一群人就在那里叽叽喳喳向刚刚醒转不久的安禄山请命,安禄山也是焦躁不已,加之肩膀上的箭伤动一下就痛入心扉,一时也不能做出决定,只是求助一样地看着田乾真。
田乾真心情同样焦躁,他终于站了起来,狠狠瞪了众人一眼,大声吼道:“你们说够了没有?诸位放心,史大帅已经带兵去了范阳,范阳绝不会有失!
为今之计,如果不战胜面前的敌人,我们还有第二条路走吗?现在北上范阳,不就等于承认失败吗?不但士气将会更加一落千丈,只怕一到范阳,上十万军士就要各自散去;
还有一点你们想过没有,现在北上范阳,就是给朝廷军各个击破的机会,到时候朝廷军将回纥击败,出征吐蕃和南诏的安西军、陇右军、天策军也都回来了,到时候几十万大军围攻范阳,我们就是死路一条!”
田乾真一番大吼过后,中军大帐里面所有的将领都愣住了,不再说话,就听见一阵粗重的喘息声和剧烈的心跳声,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场面一下冰冷。
便在这时,就听得大帐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安禄山的家僮,同时也是蛇牙高手跑了进来,脸上露出极其欣喜,极其兴奋的神色。
田乾真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不等安禄山开口,他就大声问道:“快说,什么喜事,可是井陉口河东军出动了!”
那家僮连连点头,眼睛兴奋的放出光来,激动地道:“阿爹,各位,田将军说得没错,杜乾运率三万河东军东出井陉关,中了李归仁将军和田承嗣将军两万大军的埋伏,被杀得几乎全军覆没,杜乾运仅率领不足二十骑逃脱。
之后,两位将军率兵一路追击,已经趁势夺下了井陉关!”
整座中军大帐几十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几乎不敢相信一般,沉默了足足有四五秒,这才爆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那声音简直要把牛皮大帐的帐顶都要掀破!
井陉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几乎可以算得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一般来说只要两三千守军严密防守,就能抵挡五万大军半年以上。
同时井陉关外也是狭长的谷道地形,同样极其适合打埋伏,两万幽州军埋伏在两边山道,别说对方只来三万,就是六万河东军一起出来,进入埋伏圈,也是个惨败下场。
所以双方的对峙就变成了谁进攻谁吃亏的较量,本来田乾真用了诱敌之计,故意示弱,是有九成的把握河东会上当的,可没想到防守常山的天策军竟然派人哨探到了这两万埋伏在两边山道上的幽州军,并用信鹰飞入井陉关报警。
这样一来,原来九成把握的事情,就变了一成也不到了,所以之前很多幽州军中高级将领就说寄希望河东军的愚蠢,希望实在是很渺茫。没想到河东军竟然真的就有这么蠢,不但主动送三万大军给幽州军吃掉,还连井陉关也顺带一起丢了!
一众幽州军中高级奖励高兴得全都大喊大叫起来,而就这时,又有一名安禄山的家僮跑了进来,脸上同样带着兴奋至极的笑容。
他带来了另一个巨大的好消息,在雁门关战场,高秀岩依照田乾真的计谋,故意放出假消息后并从雁门关撤军,雁门关守军果然上当追击,结果追兵被全歼。
之后高秀岩又派人穿着雁门守军的军服,假扮溃兵夺取了雁门关,现在大军正在往雁门关急行军,准备明日就进入雁门关,一路南下进攻太原!
两个喜讯几乎前后脚到,而且根据这两个情报,六万多河东军岂不是只剩下一万多一点了,杜乾运和王承业又是两个草包,太原肯定守不住,十多万幽州军正可由井陉关进入河东,然后一路打到长安去,实现田乾真的战略构想。
幸福来得太突然,这一刻,一些已经高兴傻了的幽州军将军,就忍不住热泪盈眶,对着安禄山跪了下来,激动道:“大光明神保佑!这是大光明神保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