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节(1 / 2)

德庆想想就觉得高兴,不觉想起一事,又有些遗憾。

他过早地弃掉了连氏这颗棋子。

或许再留段日子,会有更大的利用空间。

德庆叹口气。算了,都留了这么久,现在也算是物尽其用,若是德昭查到连氏身上,严刑拷打一波,难免会牵扯到他身上。连氏早点死,也是好事一桩。

更何况,不是还有个连幼清吗?那可是颗大棋子。待连氏死后,他将下毒的事推到德昭身上,再将前尘往事告知连幼清,收服她易如反掌。

先行兵纵马来报,大军已扎营城外,约半个时辰,远处隐隐传来马蹄声,尘土飞扬处,德昭携将领们奔腾而来。

百官相迎,皇帝握住德昭的手,与将领们敬酒。

这一路回京,德昭满脑子想的都是恩旨的事,这一刻见到皇帝,他几乎迫不及待就要问出口。

皇帝侧眼瞧他一眼,目光威严,声音却柔和,“不必再问,自是相允。”

叔侄俩的对话,轻而短,意味却深长。

离得近的官员们面不改色,心里却翻了几波骇浪。万千疑惑,只一件事千真万确。

——睿亲王的地位,固若金汤。

德庆打错算盘,脸色发灰,心中更是嫉恨。

他恨得牙齿打颤,怕被人瞧出端倪,只得低头掩饰。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俩叔侄好得跟亲兄弟似的,皇帝为何从来不疑德昭!

庆功宴后,德庆喝得酩酊大醉,回到府里,新娶的王妃图赞木清子前来相迎。

德庆心里抑郁,趁着酒气一泼儿全撒了出来。

奴仆皆瑟瑟发抖,生怕一不小心就送了命。木清子是图赞吐蕃之妹,从小养尊处优,最受不得这种窝囊气,命人端来馊水,直接就往德庆身上泼。

德庆满身狼狈,一时愣在那,待反应过来,怒不可遏,挥手就要打。

木清子不躲不闪,反而主动凑上前,横眉冷对:“你打啊。”

她这么一怼,德庆反而犹豫了。

木清子将人全赶出去,关起门来,自里屋取出一剑。她乃塞外儿女,马背上长大的,蛮力不比德庆小,夫妻争执之间,她已夺剑出鞘,直指德庆的脖颈:“你这孬种,外面受了气,回家撒什么酒疯!”

德庆知她泼辣,却不想如此胆大,当下酒醒了三分,冷笑:“难不成连你也想欺我?”

木清子皱眉,“你这人好生奇怪,明明是你欺人在先。”

德庆往地上一坐,衣袍尽宽,似哭似笑,唱道:“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拿酒来!”

木清子见他神情恍惚,不解其意,拿了酒看他大口灌。

德庆笑看她,“你可知,当初图赞是想将你嫁于睿亲王的?德昭若娶你,我也就不用受你的罪了。”

木清子讥讽:“我若没嫁你,也就不用受你的罪了。”

德庆仰头大笑,“算了,既然都是受罪,咱俩也算扯平。”

木清子扔了剑,和他同饮,酒太烈,触及舌尖,似火烧燎原。

“我哥哥御前求婚的事,早已传遍整个塞外,睿亲王拒婚,使我成为笑话。我心里恨他,并不比你少。”

德庆忍不住笑出声,“嫁娶而已,你哪里就真恨极了?果真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你懂什么!”木清子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咬牙切齿,声音轻且狠:“待哪天有机会,我定要将这羞辱之仇讨回来。”

德庆勾住她的下巴,“你仰慕德昭?”

木清子媚眼如丝,“你放心,虽然你是个拣破鞋的,但我不会辜负你。”

德庆一口酒喷出来,哈哈大笑,木清子二丈摸不着脑袋,以为他笑话自己,怒气说来就来,一脚踢过去。

德庆叮嘱道:“汉文不好,就少开口,你知道拣破鞋是什么意思吗?”

木清子意识到自己大概用错了词,虽然不是很明白,但为来了面子,硬是死撑着。

德庆懒得开口解释,喝了几口酒,不愿再同她吵闹,索性往地上一躺,直接就歇下了。

————

睿亲王府。

所有人都在门口等候,幼清领着管家,站在老太妃身后。

太妃刚从佛光寺清修回来,心境缓了不少,这会子见到幼清,也没有从前那般厌恶。

问了几句府里的事,语气淡淡的,便不再开口。

不久,德昭终于从宫里回来。喝了不少酒,红光满面,身姿带风。

一眼瞧见幼清,瘦长的身形,穿着青色薄袄,一件釉兰小马甲,黑发红唇,肤如凝脂。

是他梦里出现千千万万遍的可怜模样。

搀扶了太妃入府,嘴里说着太妃想听的,眼里向着旁边的幼清。

太妃终是疼惜儿子,刚从刀剑无眼的战场回来,知他实在喜欢幼清,遂也作罢,找了个由头,自己带人回屋了。

德昭与幼清返步,身旁再无其他人。幽静一条小径,隔了一步之宽,多月未见的两人,竟不知该对彼此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