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不好?
可她性子再活泼,当着徐涵的面,也不能问出来,她只盼望着徐涵哪一日可以喜欢她,所以她总是装着把他当作哥哥,在他面前说别的公子好,想引起他的注意。
然而徐涵别说吃味了,根本从来没有也在意过。
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何淑琼一拂袖道:“你要留就留好了!”
她大步走了。
后边儿,裴玉娇手里捧着莲花酥,走一步,等一步,总算看到沈梦容过来,她借机与他道:“沈公子,你请我吃了这莲花酥,下回你来我们家,我请你吃别的。”
因她天真,沈梦容对她并不设防,不像有些姑娘家借机就攀上来,他知道裴玉娇肯定没有嫁给他的心思,他笑道:“好,你要请我吃什么?”
她歪头想了想:“你要吃点心,还是饭菜呀?”
“不是你请我?”沈梦容好笑,“哪里有让客人来想的。”
“哦,那两样都吃,好不好?你早上过来,我请你吃小米粥,油炸八块,午时我请你吃竹节鸭,蒸鲥鱼,下午请你吃点心,有凤梨酥,金糕卷,樱叶糕,晚上还可以喝羹汤。”她伸出春葱十指,掰着道,“羊肚羹,鸡圆松菌羹……”
她说得兴致勃勃,沈梦容扬着唇笑。
好似回到以前,跟小妹妹在一起,那样单纯的对话。
他长大以后,与时光不曾这样,与谁都不曾。
他们并肩而行,看似十分亲密,小姑娘虽然戴着帷帽,也能看出她的欢快,她微微仰着头瞧着沈梦容,小手时不时的挥舞,沈梦容满脸微笑,好像柔和的春光。
司徒修立在船头,把那枚珠花紧紧扣在掌心里。
他还没见过裴玉娇那样跟一个男人说话呢!
简直岂有此理!
她忘了,她是他妻子吗?一点不守妇道,他一张脸沉得好像白河水底的泥沙。
马毅跟贺宗沐面面相觑。
自家主子定然是疯魔了,办完公务整日就只盯着个傻姑娘,这样还了得?
贺宗沐朝马毅努了努嘴。
马毅不动,虽然他心里一早也想劝司徒修莫这样,可事实上真要他开口,绝不敢,因为前不久他才眼睁睁看着司徒修处置了好几位暗卫属下,杀人不眨眼。他还要头上脑袋呢,不可能因为还没发生的事情就不要自己的命。
忠心虽然是必须的,但有时候,还得分分轻重。
毕竟不是大事。
反正像司徒修这样的皇子,娶妻怎么也得要皇上首肯,大不了这傻姑娘弄回去当个侧室,可能滋味新鲜?
他是不明白。
贺宗沐眉头皱了皱,轻声道:“殿下……”
“把船靠过去。”司徒修突然下令。
“是。”贺宗沐改口了。
马毅心想,他这不也是不敢嘛,果然不说是明智的,作为下属,主子的私事,还是不要插手来得好。
姑娘们陆续上游舫。
船夫摇起船桨,河面立时荡起了道道波纹,看着两岸绿柳红花,耳闻四处丝竹之声,裴玉英笑着与裴玉画道:“刚才嚷嚷着问瑶琴,如今有,你怎的不去弹?”
“下回罢,突然没什么兴致。”裴玉画懒洋洋坐着,手支着下颌,也不知想什么。
何淑琼心情也不好,站在船头,摘了帷帽,任风吹着脸。
气氛一时冷下来。
沈时光笑道:“你们一个个恁不像话了,来之前摩拳擦掌的,好似有多欢喜,现在倒好,光是发呆呢?”她坐到瑶琴前,“你们不弹,我来,莫负好春光。”
裴玉娇端了小杌子坐她旁边:“我还不曾听过你弹琴呢!”
唯有她一贯的单纯,好像什么心思都没有。
沈时光问:“你想听什么曲子?”
“你弹什么,我都喜欢!也肯定好听!”
小姑娘嘴巴太甜,哄得沈时光直笑。
裴玉英眉头又拧了拧,她总觉得自家大姐有点奇怪,对沈时光太好了,要知道,原先在外面,她不是这样的,她惯来最黏的还是自己,而且,对沈梦容也不一样。
上回说是不喜欢他,难不成是骗自己的?
疑惑间,琴声已响起来,流畅悦耳,沈时光指法纯熟,把一曲《春熙》弹得欢快喜乐,任谁听见,都免不了浑身舒畅,哪怕是裴玉画,何淑琼都露出了笑脸,慢慢围过来。
裴玉娇忍不住盯着沈时光瞧,暗想,这天下真有沈时光这等十全十美的姑娘呢,她不像妹妹,太过刚硬,也不像三妹,有些骄纵,她像是没有缺点的,与沈梦容一样,叫人羡慕,同他们相处起来,也从未有不舒服的地方。
沈家当真是不同凡响,养出这样一双儿女。
难怪后来,沈家老爷被晋封为太子太师,只是那时尚还没有太子,隐约间,好像听闻外头传,皇上要立怀王司徒璟为太子的。
而司徒璟,跟司徒修关系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