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派人到奉节和川东、鄂西各地,邀请文督师与夔东众将来此共商北伐大计。”
陈文攻取武汉的速度太过迅速,莫说是夔东众将了,估计现在郧阳、襄阳一带的清军也都远远还没有反应过来。这时候,正是以快打慢的良机,然则陈文还要大举南下继续威胁孙可望,迫使其放弃对云南的内犯。
也正是因为速度太快,消息往来,文安之和夔东众将即便是前来,也是要花费几个月的时间。这么久,陈文是暂且没有时间在此等候,与其枯坐武汉,不如南下攻略湖广各处,反正孙可望急着内讧,把湖广的军队已然大批的调回贵州,此间的西南明军不过是婴城自守罢了,如此空虚,正是大踏步的进取之时。
攻陷武汉三镇未久,陈文带着余姚师以及丹阳师的大部南下,大踏步的攻略武汉以南地区,并且趁着孙可望还没有回师的这个当口尽快完成与豫章、四明这两个师的汇合。
不比武昌临近九江,从武汉三镇南下与袁州出发的另一支大军汇合,总是要花费大量时间的。不过此时此刻的孙可望,却根本没有各个击破的时间,因为他的那十几万“讨逆”大军如今已经进入到了云南地界,即将与李定国作为主帅,刘文秀作为副帅的平叛军实现接触。
武昌如何,与孙可望无关,甚至就连陈文南下,其实战火一时间也烧不到他的地头。但是,陈文出兵进攻武昌的同时,吴登科也出兵攻占了湖广南部的统治中心长沙府,这对于孙可望而言就是截然不同的了。
历史上,孙可望自贵阳起兵内犯,花了足足有一个半月的时间才在云南的曲靖与李定国的平叛军接触上。此番亦是从贵阳誓师,然则湖广方面的告急却是快马加鞭送来的,那速度可是军队行进的几十倍之多。
“长沙丢了?”
这两年,孙可望在长沙是住过一段时间的,在那里也更方便对江西施加压力。长沙的秦王府气势恢宏,奢华之上不下于贵阳的秦王府,更在昆明秦王府之上。由于内犯的缘故,积蓄的财货大多都运回了贵阳,孙可望对于湖广那边可能会在这期间丢些地盘也有着一定程度上的心理准备,但是陈文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旦他与李定国陷入苦战,到时候弄不好就会变成秦、晋、蜀三王被陈文一锅烩了,那可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
“贵阳一定有陈文那厮的细作,彻查,一定要查出来!”
孙可望也是气糊涂了,双方此前都剑拔弩张过,互派细作再正常不过的了,说是贵阳有陈文的细作,难道他在江西和浙江就没有细作吗,只是这能力上的事情,实在不好说,况且陈文的监察司始终在严密审查领地内的一切动向,他在情报上还是有些过于原始了,否则也不会让李定国那么轻易的就把永历给接走了呢。
现在调查细作,其实也有些过时了,吴登科进攻长沙时打出的旗号是奉越王之令来勤王讨逆的,肯定是要杀进贵州来和他来一个了断。永历八年时豫章师在袁州府憋的火儿现在是要发出来的,他却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一个选择出来才有可能幸存,否则落到了遭受两面夹击的地步,大势也就彻底没了。
“国主,还是与朝廷议和吧。您与晋王、蜀王怎么说都是老大王的义子,兄弟之间,就算是有些不和,终究是打断了骨头连着筋。可那陈文是个什么东西,他祖上是世袭百户,世袭了两百多年,他又是浙东的官军出身,跟咱们不是一路的,断不可让亲者痛仇者快啊。”
白文选慷慨陈词,但在孙可望的眼里,李定国、刘文秀这些反对他称帝的家伙比起陈文来却是更为可恨。
然则,现如今陈文占据了将近五个省的地盘,已经是南明各藩镇之中的最强者了。无论是阶级成分上看,还是与双方进行议和的成功率上看,白文选的办法确实才是此番的解决之道。
“那就派人给李定国送信吧,咱们秦王府现在确实没有两面作战的实力。”
孙可望有此思虑,李定国那边亦是如此,比之孙可望与陈文之间的矛盾还是孙可望挑起来的,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永历朝廷与陈文之间的矛盾更为巨大,双方就两广的归属而产生的矛盾根本不是那么容易化解的。况且,如今陈文的实力最强,天知道其人会不会是另一个孙可望呢。
一如历史上清军趁孙可望调兵准备内犯云南之际攻陷了辰州而孙李之间出现了短暂复合的迹象那般,陈文杀入湖广,对西营三王的威胁瞬间就压过了他们彼此间的矛盾。孙可望与李定国、刘文秀进行了一番关于“兄弟阋于墙而外御其悔”的交流后,李定国和刘文秀的平叛军向昆明撤退,没了眼前的威胁,孙可望的大军也以着最快的速度向湖广方向回师。
陈文在贵阳的细作将这一切以着最快的速度传回到了陈文军前,不过此时此刻,已是四月之初,陈文与吴登科在常德府城的城头之上,两支大军更是早已完成了会师,正驻扎在此间进行必要的休整。
“下一站就是辰州了,那里是贵州的门户,孙可望这磨磨蹭蹭的,我都不知道是该不该把这城夺下来。”
陈文的调侃,吴登科却并没有接这个茬,他长期在赣西驻扎,对西南明军自然是更为熟悉。眼下江浙明军主力会师,但是比之孙可望却还是处于劣势。不过他对此倒也没有太过在意,反倒是更为关心一些其他的事情。
“大帅,常德即下,贵州指日可待,接下来就是云南了。这时候,今上正在那晋王的羽翼之下,咱们江浙王师一旦与其产生交集,该当如何自处?”
这是个关键性的问题,尤其是对于长期处于实际独立状态的江浙明军而言,更是如此。所幸,该当如何,其实陈文早已就有了成算,到了这个地步也正是该与吴登科这样的亲信透露一二了。
“自崇祯朝流寇蜂起而今,已近三十载。民心厌乱,天心亦是如此,方有如今鞑虏式微,汉家收复半壁江山的局面。奈何,功盖天下者不赏,勇略震主者身危,历史使然,明初勋贵们的下场更是历历在目,我们不得不为子孙后代的福祉多想一些。”
“自古以来,天下有德有力者居之。我江浙王师崛起浙东,如今已是三分天下有其一的局面,更曾多次击败八旗军,不可谓无力。招抚流民、轻傜薄役、严肃吏治,使治下百姓安居乐业,更是诛杀害民、卖国之叛贼,不可谓无德。然则,如今建奴未灭,再兼遵奉明室多年,断然谋逆,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实在不可取。”
说到这里,陈文话锋一转,伴着夕阳的余晖,铿锵有力的将心中酝酿已久的肺腑之言尽数吐露了出来。
“建奴自万历年间而始,残害中国百姓已有数十载之久,入关之后更是大肆屠戮中国百姓,直接间接亡于建奴之手者,仅仅是可查的已有不下数千万之巨,实乃华夏文明之生死大敌。我等既以明臣之身起兵抗清,自当效法太祖高皇帝,以驱除鞑虏为己志。说句明白话,唯有灭清者,方可为天下之主,一如太祖高皇帝驱逐暴元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