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弓箭手到火铳手,张益达很快就适应了这个全新的家伙事儿,这东西看起来更为复杂,但是却远比弓箭更容易形成战斗力,刚刚的那一击,他亲眼看着百步之外的那个清军炮长被打倒在地,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用牙一撕,将纸质的定装药包撕开,而后装药、压火、装弹、装门药、盖上火门盖,直到火器队的队长一声令下,他再重新将火门盖打开,瞄准后扳动枪机射击。只要按照这些长久以来的训练所养成的习惯进行操作,甚至根本不需要经过大脑,只要跟随着肌肉的习惯就够了。
纸质的定装药包使得他无需在战场上提心吊胆的估量着火药的用量,只要将纸包撕开就够了,这无疑是提升了火铳手的装填速度,而张益达却知道,他们营右侧的南塘营,侯爷的第一个营的那些火铳手们早已经装备了没有火绳的火铳,他们管那个叫燧发火铳,也叫自生火铳。那东西的装填速度,远比他使用的要快得多,而且也更加安全。
“嘭”的一声,又是一轮的射击,而中军那里则更是已经比两翼多完成了一轮了。石廷柱满眼的疑问扫过了刘之源,得到的却是“末将没有和这支明军野战过,不太清楚他们的火器为何会如此犀利”的答案。
这个答案理所当然的不足以说服石廷柱,他怀疑明军使用了一种射程更远的火铳,但是那更快的射击速度是怎么来的。火铳的装填、射击是有一定之规的,不是所有都不能省略,但也不会差到这个份上。而且中军那边的明军装填的速度显然是比两翼的还要快,哪怕是已经看到了那面南塘营的营旗,石廷柱也无法说服自己。现在清军的鸟铳手没动,可即便是对射也肯定不是对面的对手,这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汉军八旗乃是作为火器部队出现的,即便是到了现在已经能够独立作战了,其部的火铳手也要比弓箭手来得多,这么被动挨打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再来几轮,他的炮手、步弓手、鸟铳手都得被明军打掉,到时候没有了足够的远程火力支援,只凭着步兵和骑兵想要战而胜之就要困难太多了。
这支明军已经显露出了太多太多的不合常理,这使得石廷柱已经放弃了继续耗下去的耐心。随着将旗的前倾和战鼓的敲响,被明军当靶子打了好几轮的汉八旗兵终于无需再继续忍耐下去,呐喊着向明军杀去。
清军使用的远程攻击兵器之中,红夷炮射程最远,即便是他们使用的那些小口径的也是如此,只是这远是够远,但是装填却也最慢;而后便是那些佛郎机炮,射击速度上没的说,只可惜四发子铳打完之后,就得慢慢的重新装填,此间也已经哑火了;再往下便是步弓,一百二十步的射程,就是在这支军队的编制中实在太少,来回来去就那么稀稀拉拉的几根箭矢飞来;弥补这个距离的则是鸟铳,就是射程短了一点儿,只有七十步左右;至于虎蹲炮,它们的射程只比标枪飞斧什么的长那么一点儿,并不足以够到此间的明军。
七十步与一百二十步之间便是明军可以最大化射击的距离,不只是在步弓手的比例上占优,明军的火铳早已完成了更新换代,鸟铳已经从战兵营中淘汰了出去,现在明军使用的是有效射程达一百步左右的鲁密铳,还是用了定装药包的颗粒化火药,装填速度更快、威力也更大,而南塘营所使用的则更是已经换上了燧发的枪机,在装填速度上更进一步。
此时此刻,这支原本就是以火炮建立起的汉八旗军所依仗的火器优势在明军面前已经荡然无存,并非是他们的经验不够、老兵不多,只是因为陈文和他的参谋们对火器射程的计算更为细化和专业,技术革新也已经使这支明军的火器部队在质量上脱胎换骨,欠缺的这是规模而已。
远处的一切,在望远镜中可谓是显露无疑,清军还没有使用这种一般用在航海上的观测器具来观察战场的局势,但是陈文却早已开始兴建制造望远镜的工坊。
“战场之上,以快打慢,以慢打快,无非是节奏二字。现在那些假鞑子已经按耐不住了,不过我是不会给他们机会的。”
说与身边参谋和学员们的话音未落,明军的将旗又是一阵摇晃,战鼓敲响,明军再一次转变了他们的阵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