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女真八旗,更为强悍,死士营都是野人女真出身,作战身披重甲,悍不畏死,又躲在盾车之后,弹矢不能阻挡,往往在鸟统击发的烟雾缭绕中如恶鬼般破烟而出,手持利刃大砍大杀,直接破去我前军;紧随其后的锐兵营接着冲击我中军,两侧骑兵掩杀,这三板斧一下来,大明官军基本上就没有能挺住的了。”
“不过女真人虽强,这套战法破解之法却也不难,只要士卒敢战,面对肉搏厮杀勇于迎击,死战不退,针尖对麦芒的硬碰硬,不管他死士营还是锐兵营,都无法寸进半步;至于骑兵,同样无法对严阵以待的步兵方阵无可奈何。”
“但我大明官军,尽皆羸弱不堪,休说锐兵营,光是死士营的冲击就能冲垮全阵,往往鸟统开火之后,不能阻挡敌军就会土崩瓦解,见血如妇人般惊恐,哪里有丝毫血性。军将更为不堪,一败即先逃,纵然部卒有心杀敌,奈何主将先跑军心溃散,谁还会硬挺着杀敌?故而一战即溃,一溃即散,还发生过两军对阵,鞑子兵只不过击鼓吹号,我们的人就开始逃跑的事,说出来都丢人呐!”
他说一段,就愤懑的吐口唾沫,待他说完,满地的口水让他身边一圈青砖地面湿溻溻的,宛如下了一场雨。
站在他身边的孟知雨和马新田,悄悄的站开了几步。
王欢假装没看到,向李定国道:“定国当年也同鞑子交锋多次,可以说说看。”
李定国道声是,道:“清军作战,在入关后因为八旗人丁关系,不再如辽东那般将女真旗兵充作主力,而是驱汉人降卒在前,八旗汉军在后,而蒙古八旗再后,女真八旗作为督战队一类的存在,稳稳的居于最后,如此一来,对鞑子自己人的损耗可以降到最少,而冲在前面的,多是降卒。”
“鞑子野战,必然盾车开路,盾车乃坚木所制,上裹牛皮,冷水泼之,水火不侵。冲阵的死士营躲在盾车后面,鸟统弓箭皆不能破,清军可大胆的抵近我方,然后贴身肉搏,这种厮杀最为惨烈,而死士营甲厚刀快,又悍不畏死,往往能将我方坚阵破开,杀出血路,这时候只要军心稍动,就会满盘溃败。”
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女真八旗的野战方式,与吴三桂之流大同小异,都是步卒死兵冲阵,两翼骑兵合围,最后凭借强大的中军锐卒一举定输赢。
这套战法中规中矩,并无出奇之处,强就强在军队素质,大巧若拙,女真士兵优秀的个人武技,将这套战法发挥得淋漓尽致,加上明军羸弱的应对,方才将清军战力捧上了天。
马新田板着扑克脸,罕见的发言道:“如此说来,我们的轰天雷和灭虏弹,正是鞑子的天敌。他们最有威胁的骑兵和重甲步卒,也许能趁着射击填弹的间隙冲破鸟统兵的射杀,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躲过轰天雷跟灭虏弹!”
众人尽皆点头,面露喜色,扑克脸说的不错,轰天雷连城墙都炸得开,更不用提盾车了。至于骑兵,在灵活的灭虏弹面前,也只能远远避开。
厅中又一次兴奋起来,大家都觉得这回胜券在握了。
但是王欢立刻就泼了一盆冷水,浇灭了大伙的热情,让他们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如果鞑子用红衣大炮打我们呢?”王欢缓缓的说道:“红衣大炮一炮射程五里地,我们的轰天雷才射多远?他们的弗朗机炮都比轰天雷射的远,刚才马公公说了,清军炮营铺天盖地,连大同城墙都被轰开,可想而知炮的数量不在少数,我们有炮,他们也有炮,两边对战,我们占不了便宜。”
他将放在桌上的画复又捏在手中,捏得很紧,口中恨恨的说道:“无炮不成军,我们也得有炮,而且是长程大炮,比轰天雷打得更远,方可保得万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