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不能不说。
就当赎罪也好,当自我救赎也罢,他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否则,他就算离开临海市,也不能得到内心的安稳。
景杉说的这些,倒是没让聂焱吃惊,大概的,聂焱也早都猜到了。唯一让聂焱此刻分神的是,当初聂兆忠带走赵湘的时机,按理说聂兆忠都这个岁数了,能被情爱冲昏头脑的可能性,并不高。更何况,聂兆忠这一生,就没有过为了女人不顾一切的时候,利益、权势,一直以来都是聂兆忠心中的重中之重,没道理活到这把岁数了,聂兆忠突然变成了情圣。
前后一联系,聂焱很快想到在聂兆忠带着赵湘出国的那段时间,聂兆忠找出了元家安排在基海兆业里的内奸,并且开始清除。
聂焱甚至大胆猜想,聂兆忠带走了赵湘,景文渊为了救回妻子,想必也是跟聂兆忠有过一番交易的。这个内奸的名单,说不准就是景文渊贡献出来的。
聂焱现在从不小看身边的任何人,便是眼前的景杉,能心里藏着这么多的秘密,这么多年还伪装的一尘不染,任谁看了景杉,都说他是人好心善的优秀医生。就冲这份多年如一日的画皮,眼前这人也不是简单的。
只是景杉毕竟不是景文渊,知道的并不是太多,他给了聂焱一个地址,“这家药厂,是元家另外的一个合作商,跟我爸爸的药厂一直都是分享研制成果的,如果你们要查,这地方也许是个突破口。”
就冲他拿出来的这个地址,元家的人就不会放过他。
聂焱公私分明,说起私事,他对景杉是一万分的厌恶,但是说起公事,景杉能把这个地址给他,算是给他了一个护身符。有了这个,元家的人,若是敢对聂焱动手,聂焱也能反击回去。
就像元家人从不会放弃蚕食聂家一样,聂焱也不打算掉以轻心,身处在这个位置,不仅要不断的前进,扩大企业,更要提防身边的小人,魑魅魍魉虽上不得台面,却能倾覆大厦。
“我会安排人保护你。”聂焱说,景杉未来怎么样,他管不着,但现在,不能让这人因为给了他这个,就出事。
景杉站起身,像是如释重负,“我也有自己的心思,我要为我父亲报仇。”说完景杉自己都羞愧的笑了,跟当初他想为妈妈报仇,就打算娶了梁柔一样,现在他想为父亲报仇,却也不敢正面跟元家对抗。只敢背地里来找聂焱,让聂焱去替他完成。景文渊最开始是为了什么愿意为元家卖命的,景杉并不清楚,但后来的这些年,景文渊确实是为了元家鞠躬尽瘁,药厂从不扩建,多年来就守着那么大一点营业额。让父亲多少年被人说没出息,还不如母亲有成就。
其实背地里,景文渊不知道为元家挣了多少钱。景家因此并不缺钱,但景杉还是觉得他父亲锒铛入狱,元家的人没有伸出援手,是不仗义的,是值得被报复回去的。
但他,没有这个胆子与能力。
景杉说:“还有三个小时,我就要离开临海市了。如果元家的人有胆子来叙利亚杀我,我也没什么好好说。”
就叙利亚那样的地方,去了就是九死一生,元家的人怕是没有这个心情去找景杉的麻烦。
聂焱一笑,到此刻,他都有些佩服景杉了,眼前这个人,算无遗漏,连自己怎么逃脱都算进去了。景杉的忏悔也许是真的,但他就连忏悔,也不会让自己有一丝丝的危险。
真让人好奇,“你这么走了,你母亲怎么办?”
景杉听聂焱这样问,人呆了下,然后说:“这些年,我父亲的事情,我知道一些。我妈妈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清楚的,她醉心她的事业,这也好,她无知,所以没什么危险。”
聂焱没在说什么。其实他问的,哪里只是危险这么简单的词汇,景杉怕是没有想过,景文渊入狱,景杉再这样一走,赵湘的精神世界是要垮的。不过显然景杉并没有为母亲设身处地的想过。
景杉走后,聂焱盯着景杉留下的地址,出了好一阵的神。
地址里写着的是缅北,缅甸北部这地方,倒是符合元家想要生产这种药剂的宗旨,够隐秘。
只是这地方,让谁去查呢。
权衡再三,聂焱还是把梁辛给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