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看到戴鹰一脸桀骜地看着她,刚脱下墨镜,脸颊好大一块淤青,遮也遮不住。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她一边换拖鞋,一边揶揄,“不是要去把那几个人打趴下吗?看来还是没逃脱你爸关的禁闭啊!”
她生日那晚,他带顾想想去夜店玩,出了点岔子,跟人打了一架,回家被爸妈给好一顿收拾,被趁机打包送出国。
正好她也要出去,家长们就委托她看住这家伙,就仿佛半个监护人一样,
“你懂什么,我这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看我学成归来,不揍死他们几个孙子!”
高月收起了笑,目光落在飞机舷窗外,仿佛自言自语:“可惜有的人等不了十年的……”
戴鹰没听懂,还在喋喋不休:“我爸是个不讲道理的人,我那不是挑事儿打架,我那是英雄救美,见义勇为!顾想想是我带到夜店里去的,那几个纨绔子弟算什么玩意儿,也敢往她杯子里丢东西!我不护着她我成什么了?结果到头来反而给了我爸妈借题发挥的借口,你知道他们说话说得有多难听吗?”
他又指着脸上的淤青给她看:“你以为这是那几个家伙揍的吗?这是我爸的手笔!我都多大了,他还动不动就往我脸上招呼……”他声音哽了一下,“我怕我再不走,他们都要去找想想的麻烦了。”
偶像剧里的那些情节,他相信他们做的出来的。
“你就没想过抗争一下吗?”高月问。
“抗争有用吗?”他不答反问,有几分心灰,“你也试过了,假如抗争有用,你就不会跟我坐在这飞机上了。”
高月又抬眼看他脸上的淤青,没想到最后是他们俩彼此感同身受。
她在随身的包包里摸索了一下,然后把两只手握拳放他面前,像小时候那样,问:“猜猜我哪只手里有糖?”
“左手。”
她张开左手的拳头,小小一粒薄荷糖躺在手心里。
“切,就知道你!你总是喜欢把糖放左手。”戴鹰边说边剥开糖纸把糖喂进嘴里。
高月张开右手,里面躺着另一颗葡萄味的软糖,放进嘴里慢慢嚼,是她喜欢的酸酸甜甜的味道。
他们都开始学着长大了,总要学会给自己一点甜头的,但愿从今往后的每一次选择,都不再落空。
航班在夜空中起飞,仿佛依靠星星和风在航行。
既然他们都不喜欢自己的命运,那就先去看一看远方的风景。
第54章
容颜飞电, 时景飘风。
高月再次见到mr.dubois时, 也只能算是偶遇。
多年不见,他居然一眼就认出她来, 热情的贴面礼之后, 邀请她到他新开的西餐厅试菜。
他正值壮年,却不再担任家族集团的副总裁,只在董事会挂个虚名, 跟太太一起到中国来开餐厅, 一偿夙愿。
高月也终于见到他的小娇妻,年纪大约只有他一半,显然不是当初他提过的那位很美的发妻。
她也见怪不怪,浅浅尝一点鹅肝,又抿一口高脚杯里的葡萄酒。
她在荷兰两年, 法兰西三年,外加一年在著名吉佳乐世家酒庄的实习经历,法语已经流利得可以跟英语自由切换, 也尝得出这鹅肝的确是非常欧洲的味道。
只是这配餐的酒不太合口味,她请侍酒师过来, 请他把酒在冰水中镇一会儿再拿过来。
侍酒师露出惊讶的表情:“小姐, 这是霞多丽,不适宜冰镇饮用。”
她笑笑:“霞多丽不宜冰镇只是以偏概全的看法,我觉得应该冰镇到八到十摄氏度, 再等它慢慢回温后入口才是最佳的饮用口感。”
侍酒师只好照做。
dubois很高兴, 感慨说:“我们在中国国内一时之间都找不到好的侍酒师, 幸好遇见你。我请chef出来,你看看菜式上还有什么建议,也可以帮我们提一提。”
于是这顿饭一直从下午吃到入夜,高月跟法国请来的总厨也相谈甚欢。
只是她感觉到那酒始终不够地道,侍酒师再端来冰镇过的,她也只是闻了闻香气就推给dubois夫妇品鉴。
或许是出于成本考虑,他们引进的葡萄酒有点不上不下,口感香气都一般,在酒单上对外销售的价格却不便宜。
她把自己的意见讲给dubois听,并说:“我有朋友的酒庄自产非常棒的霞多丽,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请她提供一些样品给你们试试看。品质非常不错,性价比也很高。”
dubois当然高兴:“太好了,听你妈妈说,这几年你都在欧洲学习酿酒,那么你肯定就是行家了。我们很乐意听取行家的意见。”
小娇妻就坐在他身边,涂满妖娆指甲油的手就覆在他毛茸茸的手背上,亲昵地来回轻抚。
不知道当年他跟第一任太太结婚的时候,是否也有过这样的如胶似漆?
助手肖雨过来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高月就起身道:“抱歉,今晚还有些事要处理,我要先走一步。谢谢您的款待,下回到法华丽嘉酒店,请让我做东。”
“那是当然的,我们还要仰赖你朋友酒庄提供的好酒呢,希望今后能够合作。”dubois笑道,“听说你快要结婚了,婚礼也丽嘉旗下的酒店举行吗?”
“是啊。”她从容地披上外套,将长长的卷发拢到一侧,“正是因为要结婚,所以事情才特别多。”
“那么先生呢?”他忽然想起来,“啊,是之前带你来为我们一起做翻译的那个小伙子吧?他似乎是学法律的,现在从事什么工作呢?”
高月拉着肩上外套的手微微一顿。
你们是男女朋友吗?
yes。
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