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曼相信自己考上重点高中没有什么悬念,所以对加分不似向丽娜那样渴望,她只是单纯不喜欢明珠暗投的感觉。
中午时候,她决定去英语老师办公室再打探一下。
“老师,我的作文您看了吗,有没有单词拼写错误?”
英语老师又“叽”了一口茶,发出满足的舒气声,然后道:“你的没问题,向丽娜有两个单词拼错了,我叫她改过了。”
何小曼心里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笑道:“谢谢老师。”
鞠了个躬,转身正要走,突然想到:既然老师让向丽娜改,那是不是说明她的选上了?
厚着脸皮主动问:“老师,谁的被选上去参赛了?”
“你的,还有向丽娜的。”
“哦……”何小曼眉头微微挑起,她自信应该赢得向丽娜的“买饭么力”。
英语老师心情挺好,还开玩笑:“何小曼,现在对学习很上心,都知道来打听了,以前见老师都饶道走,哈哈。”
何小曼也不着恼,有些羞涩地笑道:“因为我花了心思写的……”
“放心吧,作文已经送到区里去了。”英语老师挥挥手,“向丽娜给送过去的。”
“什么!”何小曼惊呼。
“她家离区教育局近,中午又回家吃饭,主动要求把参赛作文送过去。你们这些女生啊,就是比男生乖巧,知道替老师分担……”
怪不得英语老师一脸满足,原来省了他跑一趟。可何小曼心里却开始打鼓,向丽娜会不会动手脚?
以她最近看自己的眼神,可能性非常大啊。
回到教室,史培军看她坐立难安的样子,不由关心:“怎么回事,是不是没被选上?”
“选上了,我和向丽娜……”
“那你还哭丧着脸。应该高兴啊。”史培军的友谊又开始“地久天长”起来,得意道,“虽然我看不懂,但我瞥了一眼,光看字都是你写的比较好看。得个奖,气死那个凶婆子。”
何小曼没好气:“她还没气死,我已经要忐忑死了。老师居然让向丽娜去送参赛作文,你说,她会不会搞花样?”
史培军一拍桌子:“哎呀,这个真有可能。这凶婆子一看就阴险毒辣不是个好人,她不会把你作文扔了吧。”
“这个估计不敢,学校让送两篇,她还敢只送自己的?”
正说着,向丽娜背着书包笑吟吟走进教室,没事人一样。
何小曼甩甩头:“算了算了,听天由命。算来算去,也没想到她出这招。希望她内心还保留一点善良吧。”
这个“希望”仅仅维持到当晚,都没过夜。
吃过晚饭,何小曼去给史培军送作业的时候,刚走出巷子,就见史培军迎面跑来,急匆匆的样子。
“何小曼,你被坑了,雾草!”史培军大声骂着粗话。
“什么情况?”何小曼隐隐觉得不好。若不是有急事,史培军断断不会跑到珍珠弄来。他虽然是班里有名的皮货,但对何小曼是言听计从。
史培军手里抓着一团碎纸,捧着送到何小曼跟前:“你看,这是不是你的作文?”
何小曼立刻拈起一片比较大的,定睛一看,脑子里“嗡”的一声就炸开了。这被撕得粉碎的英语作文纸,正是自己昨晚挑灯夜战、倾注无数心血写成的《悲惨世界》读后感。
“向丽娜!”她大吼一声,眼睛就红了。
“雾草,这凶婆子不光凶,还这么贱啊!”史培军将手里的碎纸往地上一扔,“走,找她算账去!”
“等等!”何小曼一把拦住他。
“还等什么啊,这样的贱人,就该赏她切顿生活。”史培军已经开始撸袖子。
何小曼却冷静了下来,蹲下,将地上的碎纸一片一片捡起来。
“你在哪里发现这些的?”她问。
“说来也巧,今天下课回家,我正好走她后头。那凶婆子,谁愿意搭理她,我就慢点走,离她远远的。走到她家附近的一个垃圾堆,就见她很紧张地朝垃圾堆看,还走近了两步,将地上的垃圾将里踢了踢。那凶婆子平常爱干净得要死,怎么肯去踢垃圾堆?我就觉得不对啊。等她走远了,我过去一看,靠,踢的是碎纸,再一看,靠,这好像是你的作文啊!就赶紧给捡起来了。”
够坎坷,怪不得碎纸上污渍斑斑。
何小曼想了想:“史培军,这事儿谢谢你了。明天早上我如果没有准时出现在学校,你把我作业都放课桌肚里就好。”
“你……你要干嘛?”史培军有点担心她去打架,低声劝道,“你不要去打,她比你壮实,你不一定打得过她。要不,明天上课了,我帮你揍她?”
何小曼笑了笑:“放心吧,我才不打架。我要自己解决。”又指指史培军,“明天在学校见到她,你也不许动手,男人不能对女人动手,这是原则。”
史培军不屑地撇嘴:“心情不爽的时候,我一般不讲原则。”
告别了史培军,何小曼回家跟王秀珍说有个本子掉学校了,去拿一下。
正在捣腾电子原件的何立华转头:“天快黑了,要不爸骑车送你去。”
“不要,你现在时间宝贵,我去一下就来,很快的。”
“那路上当心啊。”
这个年代,路上还挺安全,不说路不拾遗吧,治安还是比较好,何立华和王秀珍没太坚持,给何小曼塞了个手电,也就随她去了。
走到学校的时候,最后一丝夕阳终于也落下地平线,天色开始变得昏暗。传达室的灯开着,门卫大爷正在听收音机,看到何小曼,出来将她拦住。
“放学了啊,学校没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