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二十余年,莫大天下,却没有她苏然的容身之所,事到如今,居然无处可去。
苏然仰头戚戚然的看了一眼独挂夜空的孤月,没有群星环绕的月亮散发着幽冷的光,被遗忘在夜幕里,清清冷冷,孤孤单单,一如苏然。
一天没有怎么吃东西的苏然精神一直紧绷,大起大落无喜大悲之后,只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脚踝还生疼,脑仁混沌,天旋地转。
苏然纸片似的身体晃了晃,她赶紧甩了甩脑袋稳住身形,她不能在这里晕倒。
苏然徒劳的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但终于是眼前一黑,颓然倒地。
闭眼前苏然想,就这样吧,也挺好。
万灵沉寂的凌晨,整条马路都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一直静止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保时捷飞驰而过,坐在驾驶座上的人瞟了苏然的脸一眼,蓦然瞪大了双眼。
那人连忙踩着刹车,轮胎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尖锐的噪音。
那人慢悠悠的从车上下来,蹲到苏然旁边,掰过苏然的脸看了看,眼中闪过精光,一把把苏然打横抱进了车里。
那人很高一双大长腿非常的抢眼,穿着深蓝色的西装,领带松松垮垮的挂在脖子上,英俊的脸孔棱角分明,眼角微微耷拉着看起来有些不太好惹。
豪车华服也没能掩盖那人身上的匪气。
那人上车后打了打方向盘,调转了一个方向,离开了原定路线。
他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对方接的很快,那人说,“查查傅莫深最近私下都发生了什么。”
说完那人便按断了通话,后视镜里映出那人一双宛如毒蛇的瞳孔。
把碍眼的苏然赶走之后,傅莫深在管家欲言又止的眼神下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
过了片刻,管家走到监视器旁边看了看监控,重新走回傅莫深旁边说道,“先生,夫人走了。”
傅莫深扬了扬下巴表示知道了,深沉如海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被苏然砸坏的电视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先生,这边地段偏,夫人什么都没有带,要不我去看看?”管家小心措辞,试探着问道。
傅莫深的目光瞟到一旁滚落的礼盒,顿了顿,高深莫测的目光变得幽深,他挥了挥手。
管家领会到傅莫深的意思,连忙弯腰退下,抓起一旁吧台上的车钥匙就快步走去了停车场。
“都散了吧。”傅莫深神情冷淡的说道。
在一旁一直静静待命的保姆闻言都离开了客厅,把偌大的空间留给了傅莫深。
傅莫深十指交叉的放在优雅交叠的长腿上,讳莫如深的鹰眸冷冷的盯着那个静静躺在盆栽旁边的礼盒半晌,一股隐晦的烦躁浮现。
傅莫深本以为赶走苏然,他内心的烦闷就会一并消散,但是当苏然真正的离开了,他发现他还是无法平静。
傅莫深突然起身款步上前,捡起了那个已经空空如也的盒子,修长的手指夹着盒子左右看了看,入鬓剑眉缓缓皱了起来。
正在傅莫深冷神期间,客厅的座机响了,傅莫深走过去拿起话筒放到耳边。
“先生,我已经开到了第一个岔路口,但是一路都没有看见夫人。”管家沉稳而担忧的声音传来。
傅莫深脸色一变,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
现在是十一点差五分,苏然才离开不到半个小时,凭她一己之力,是绝对不可能在短短三十分钟内走那么远。
“你再往前找找。”傅莫深眉头紧锁的拿起放在一边的外套,边往外走边说道。
挂断管家的电话,傅莫深想了想,又拨通个号码,那边等了许久才接起来。
“喂,潘局吗?是我,傅莫深,我有个事情想请潘局帮个忙……”
“……所以我想请潘局帮忙调取一下这一路的监控,可以吗?”
“好的,麻烦了潘局,改日还请潘局赏个脸,让我请你吃顿饭。”
“那就不打扰潘局休息了,等有消息了我们再联系。”
话语间傅莫深已经开出圣都华府,傅莫深开的不快,一路上他都仔细的搜寻着道路两边,越往前走,脸色越难看。
苏然再醒来时已经死日上三竿,置身在温暖而舒适的室内,入眼便是清新淡雅的浅绿色窗帘。
前一天不愉快的回忆一股脑的涌进脑海,苏然面露痛苦的捂住额头。
平息了一会儿汹涌彭拜的心绪,觉得自己差不多可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了,苏然费力的撑起身坐了起来。
苏然平静的打量了房间一圈,确定这是一个她从来没有来过的地方,皱了皱眉,却没有惊慌。
她掀开被子站起来,脚踝传来闷痛,身上的衣服被人换了,她眉头皱的更紧了。
苏然走到床边拉开窗帘,蓦然倾泻而入的强烈日光让苏然一白,眼睛一阵刺痛,不禁偏头躲了躲,眯着眼睛才慢慢恢复了视觉。
房间外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面用鹅卵石铺着一条路,通向一个欧式田园风的纯白圆顶亭子,亭子那边是大片大片的花圃。
再往前看是隐约可见的森林,甚至还能看见远处起伏延绵的山丘。
“小姐,您醒了?先生交代,如果您醒了,一定要请您吃些东西,您的身体太虚了,需要补充些营养。”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好听的女声。
苏然回头,看见一个半边脸都被胎记覆盖的女人。
苏然定在原地没有说话。
见苏然不语,那人犹豫了一下又喊了一声,“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