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看。”石初樱瞄了她一眼,这个奶娘什么都好,就是不够爽气。
奶娘半垂着头,低声道:“论理奴家不该多嘴,只是不说却是不尽心了,说的不对,还请夫人包涵。
小儿家都爱吃手脚,这是天生的,可许多人家都要纠正,免得出门坐客的时候,不雅观。”
石初樱上下打量了奶娘一通,心话,小婴儿吃了个手脚就不雅观了?那拉屎撒尿岂不是更加不雅?既是天生的,为了雅观就得剥夺了,这是什么鬼逻辑?
当然,她不会责怪奶娘,人家好歹是尽了提醒义务。
“你不错,肯来提醒本夫人一声。
不过,既然是小孩子天生就爱吃手脚,你们只管照管着洗干净了,他爱吃就吃去。等他大了,吃着没趣儿自然就好了。”至于别人家愿意纠正是人家的事,她没必要置喙。
石初樱挥手让奶娘退下了,看儿子又改吃另一只脚了,嘴里溢出了晶莹的口水,只好拿了巾布再次给他擦干净,顺手换了一块胸前的口水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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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婴儿总是令人欢欣的。他几乎每天都在目视可见的成长,只要仔细观察,从笑容到发出的声音,甚至头发指甲都能见到他成长的痕迹。
就在这样的欢欣中,一转眼,新年就过完了。
楚溆出门去当值,各地的衙门也都开了印,没几天石初樱他们买的铺子的契书就办好了手续,都送到了她手里。
石初樱让人把姐姐的那份送了过去,顺带着又添了些银子。
京城的铺面贵,原本给的那些银票除了买铺子,付中人费,还有官府的契税,再重新整饬一番,还买几个人手,就剩得不多了。
而他们以各种名义,从铺子和钱庄里换的几千贯铜钱也都堆在了库房里,石初樱还把她娘手里的银钱也换了一部分,反正至少是不会吃亏的。
二月一开头,各地前来赶考的举子陆续到达京城,三年一次的春闱拉开了序幕。也是在这个月,除了少数至亲,大楚人算是出了皇太后的孝期。
加上月底春闱来了许多各地的举子,京城的大街小巷终于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气象。
二月底春闱放榜,孟家二爷孟信吊了个末尾,好歹算是中了进士,只等着下月殿试。趁着这个空档,楚漫的亲事也正式定了下来。
而老将军那边也积极帮孟信这个准孙女婿活动,让他能在京观政一两年,对六部和官场各方面有个初步的认识,积攒些人脉,然后在求了外放。这样以后在地方上做官,也好有个照应。
因两个人都不是头婚,六礼也是进行的比较低调,婚期上报了宗人府后,定在了当年的八月二十。
随着殿试放榜,一批官场上的新星也闪亮登场,市面上终于开始流传出朝廷要发行新制钱的消息。
而在这之前,李三等人也都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把一张张的田契、地契、铺面甚至宅子的契书交到石初樱和楚溆的手上。
因一下子多了这许多产业,府里的管事和执事少不得又是一番调派,而后面提拔上的人也开始显出才能,这个时候还不努力表现奔前程的,下一回还不定什么时候呢。
三月初的大朝会上,户部侍郎上了折子,奏请施行新币流通并限制金银在市面上的交易使用。
这一炮不可谓不响。
甚至炸的一部分人晕头转向。
圣人高坐在龙椅宝座上,冷眼看着下面各色人等的反应,心里冷哼了几声。
再秘密的事,过了三口六耳也难以保密,因此圣人派出的人针对性地敲打了一部分人,又特地‘重点关照’了一些人,使得这些人根本没机会在这段时间里收到消息。 因此,新制钱的事一经公布,很是震惊了一些人。
向来新律例出台,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的。
好在,百姓虽然是最后才知情的,但他们生活在最底端,手里过的都是制钱,等闲见不到银子。有的人甚至一辈子都不知道金银是啥样。对他们来说日子还是一样过,最多就是有了新钱看个新鲜,有了十文、二十文的钱,以后出门多少方便了些。
相对受伤比较大的是那些不知情的高门大户和商贾。
他们这些人平时手里积攒和使用的差不多一半都是银子,平时连打赏也是碎银子和小银锞子之类的,很少摸铜钱的。如此一来,他们的损失就非同小可了。
一时间京城内外掀起了不小的一阵波澜。
也有监察御史上折子弹劾户部,指出此事关系重大,却没有事前没有在朝中公议,独断专行;而且,银币的分量明显不足以抵一两银子,云云。
总之,意思就是这事办得很不地道。要是圣人允准了,说得不好听,那就是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圣人听了连连冷笑了几声。
他又不是昏君,这么要紧的事,会独断专行么?!而且,这主意也是臣下出的,该知道的人自然是知道的,甚至连制钱的样式、规格都参与了意见。
至于不该知道的人,自然是不必知道的。
而且,朝中自有首辅大臣与圣人一起决议事情,公议不公议,也得看圣人的意思。
于是,对那些跳得比较高的人,圣人也不斥责,只是把那些刚开始入朝实习的新进士指了几个过去。那意思已经十分的明显了,朝中不缺人才,爱干干,不爱干滚蛋!后头有两三百个进士等着位置呢。
朝中有人被贬、有人升官,闹闹哄哄,一时半会儿也消停不下来。但新制钱却已经张榜公布,正式开始流通了。
石初樱手里拿着官府下发的新钱则例,一边看,一边听账房管事的回话:“……旧的制钱仍可以使用,也可以一兑一去钱庄换新钱。任何换钱的地方不许收任何费用。不然,如有举报查实,不论兑换多少,都按藐视律令罪从重论处,一律当场杖三十,徒千里;……官银,一两足银换一千文新钱儿,成色不足的,扣除不足后,再扣两成火耗,再按折算成的足银兑换。金以此类比……”
说着,管事的掏出一个小钱袋子,哗啦一声倒在备好的一个托盘上。青蒿把托盘呈了上来。
石初樱的手指在崭新的制钱中一一滑过,见新发布的制钱有三种样式,其中一文钱和十文钱都是铜黄色,二十文的则是银白色。
石初樱瞧着这些制钱,铸造得还算精致,翻转过来,只见一面镌刻着年号、户部的字样,另一面则镌着钱数。
一文钱和十文的大小完全一致,最明显地不同在于,一文钱中间的方孔很大,十文钱的方孔小得多,因此,十文钱也比一文的重一些。
这也是照顾许多不识字的人,能很容易地分辨使用。
“就这些?”石初樱挑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