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逃出去的镖师也不是个傻的,这么显眼的镖都丢了,并不敢在当地露面,一路躲躲藏藏,到了京城才敢到镖局总舵报信儿,总舵的人报道京兆尹衙门;还有一个官兵也找到京营的熟人报了信儿,这边儿京兆尹得了信儿又悄悄派人寻找,只在半路寻到了仆人和小儿。”
“不过,这些都是乱打听来的,语焉不详的,也有矛盾的,说不准的。”
“那是不是说,这次劫道的也不是一般的山贼?”
“反正这事没那么容易了断,说不好就要掉一批脑袋!我听说,屏山州的知州等一干官员已经被下了狱,就等着年后派了大员去审理,剿匪的事可能还在这个后头!”屏山州便是山贼抢劫杀人的州府。
“青远那边今天也有人去传旨……”动了皇上的奶酪,那还有好,等着瞧吧,指不定多少个脑袋要掉了。
“你说,这些金银十几二十万两,就是搬也要搬好长时间吧?壹千两一箱,往山上抬没有几个大汉怕是弄不上去,何况五车啊?这山贼得多少人啊?”
“嗯,你所思虑的很有道理啊,如果不是就地掩藏起来,真一箱箱的往山上搬可费了牛劲了。”
“还有啊,他们指定抢了这一回就赶紧跑,总不会傻到在山上等着人家来剿匪烧山吧?”这么多金银往哪儿藏才又快又不显眼呢,石初樱思索着。
楚溆摸着下巴琢磨了下,“哎,反正这事复杂了。让皇上自己操心去吧。”毕竟丢奶酪的是皇上自己。
“这青远知府实际上是皇上的人!对不对?”石初樱扒下楚溆的手,瞪大眼睛小声追问道。
“这事再得了消息在说,现在说啥都早,过好咱们自己个的年才是正经。对了,你给大嫂说一声,我今个儿无意中看见楚漫的陪嫁丫头了。”
“楚漫?三房的?这话儿怎么说?”石初樱不由奇怪了,他一个大男人看到一个丫头还能注意到。
“别乱想,我听楚洵说,最近一年多都没见到楚漫了,送年节礼儿都见不到人,指不定什么事……今个儿我见到这丫头招眼的是一身衣裳都短了一截子,手腕子都露着,看样子还是旧年的。走路躲躲藏藏的,往老宅那边去了。”
石初樱眨巴眨巴眼睛,她对这些没啥经验。
楚溆叹一声,牵着石初樱的手,慢慢给说给她一些自己知道的事情。
第一百零八章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石初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她攀着楚溆的胳膊,嘀咕道:“你说,这镖局的银箱有没有什么机关啊?要是能一刀砍了,这些银子到也好藏……”石初樱挥手比划了一下。
楚溆简直头疼了,他耐心哄道:“樱樱!这财不好发!你想这银子上能没记号么?即使拿到手也花不出去,只要皇上在位这银子就得一直是追查的重点,即使不为银子,为了面子也得查个底儿清啊,是不是?咱们可不能趟这趟浑水……”
“有记号也可以拿去化了重铸啊!不然,你俸禄爵禄里的官银哪能花呀?”石初樱这个倒是有些不在行。
“小傻瓜,你以为银炉是随便谁都能开的么?不说官银炉,那些个私设的银炉哪家不是户部发了照的?但凡接到手的银子,验个成色且不去说,第一样便是登记铭文印记备查,遇到官府通缉的铭文立马就得上报,不然,以后一旦发现,视同同谋,抄家没族也不是没可能的。
况且,融银子又不能立等可取,还要看成色算火耗,大的再打印记,小的散碎银子到不必,可那要看数量,百八十两勉强说的过去,可要多了,哪能不被人注意,再逃不掉的,除非不要银子了,可那岂不便宜了银炉?谁能甘心呢!”
石初樱眨了眨眼,心话,这感情有命抢了没地方花?打死她也不信呐!她行走历练的时候知道江湖上什么宝贝都有‘黑市’的好么,便问道:“这个难道没有黑市?”
楚溆好不惊讶,他家樱樱竟然连黑市都知道了?
石初樱轻笑着一扬脸,洋洋得意地道:“本姑娘行走江湖的时候,你说不定在哪个山上追鸡撵兔子呢……咳,我的意思是,这连巷子口的大婶都知道,我怎么会没听说过。”眼见某人眼光有些危险,石初樱连忙改了口,今天再不能惹生气了。
这还差不多。楚溆警告地睇了媳妇一眼,哄道:“不许去那些乱七八糟的地方啊。指不定谁就是大内暗探。再有,黑吃黑才是江湖本色,这种银子一旦到了黑市,是不是跟自己姓还两说呢,不然怎么会有哪些传奇话本,一件宝贝流落江湖,引来无数人夺宝杀人,再以后宝物不知所踪……”
石初樱想想也对,不过她挣扎着说道:“找个力大的人揉成一团,每次用到银楼剪一块下来,或者什么什么……”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是啊,普通人有几个那样的身手的……
楚溆看她垂下脸,厥起小嘴巴,不由一叹,哄个聪明有脑子的媳妇真是太考验男人了。
他打迭起精神安抚道:“你放心,有好的发财机会哥哥我第一个想着你,好不好?只这事儿正在油锅里,不好伸手!”最后一句是贴着耳朵说的。
这还差不多!石初樱心里美滋滋地,不由美目顾盼,给了某人一个媚眼。
楚溆拍拍心口,听着自己的心肝儿扑通扑通的,直觉地望了望天色,怎么离天黑还怎么早呢?他已经开始琢磨晚上用哪个姿势了,怪不得老话讲:英雄难过美人关呢。
既然这事一时半会儿还在朝廷的关注下,石初樱也按下了心思,只待风声过了在说,反正山匪也不止一座山的。有了这个启发,石初樱似乎已经看到了鼓囊囊的腰包,哼哼,山贼,你们等着,替你们搬仓库的就要来了……
中午一家三口聚在一起吃饭。
石初樱让人在豁然居的正厅里摆了个圆桌,二肥的宝贝餐椅放在石初樱的右手边。二肥又稍微长了一点点,如今不用餐餐喝米汤了,而是吃碎肉拌云谷饭,也难怪楚溆老是嫉妒它,总的来说,二肥的伙食确实比楚溆的讲究。
因今天大家伙儿都忙,厨房更是打扫的重点,所以石初樱只叫了野鸡锅子,锅子里的汤是每天一只鸡炖出来的老汤,那滋味鲜得就不用提了。
今个儿又加了两只新炖的野鸡进去,最后连汤带鸡端上来,摆上各种能涮的菜蔬和鹿肉、狍子肉、山药、蘑菇等等,再烙了一摞子葱油饼子来,那鸡汤下饼,楚溆吃得满头大汗,直说“这可比多少个盘子多少个碗儿的吃得还舒坦……”
“你们出去办差事的时候都是怎么吃饭?”石初樱撕了几块饼子泡在鸡汤里,等饼子稍微一软了便捞出来,吃到嘴里饼子的韧劲儿还在,又浸了鸡汤,果然是吃了还想吃的。
楚溆捞了两块石初樱下的饼子,三口两口吃掉,才说到:“在外头自然比不上家里,好的时候能卖回来吃,一般就是叫几样酒菜,就着馒头饼子吃了,好歹是热乎的;多数时候是不管在哪儿碰见卖吃食的,先买两样能放的干货塞怀里备着,得了功夫先吃一口,不然说不定到饭时却没功夫吃了;至于差的时候也有,一天吃不上、喝不上是常有的事,咱们干侍卫的不像别个,没有替换的时候只能挺着,趁着得空的时候才能自己找点东西胡乱抵挡一阵,不缺水就行。”
“啧啧!可怜的娃!”石初樱夸张地咋舌,又殷勤地给楚溆下了几块饼子,泡了泡捞到他碗里,“不如我去给你做随从,保管你吃好喝好,如有危险,随时出现在你身边,你说好不好?”石初樱殷殷地劝说道。
“不好!小样儿,少给哥哥我灌迷魂汤啊,这事你再不用想了,你好好在家,没事种种花草,逛逛铺子,实在无聊练功打坐也好,只不许乱来啊。”
说着睇了媳妇一眼,见她不满地嘟着小嘴儿,又挥退了下人,伸手把媳妇抱过来,安置到腿上,柔了心肠小声哄着,顺带揩油。
二肥闷头吃着吃着听见‘嗯’的一声,一抬头又看见那家伙对娘亲动手动脚的,二肥气愤地抬起前爪,一巴掌糊掉嘴上的饭渣,“呜嗷!”一声,“你们在干什么?”
楚溆正诱哄某人张开小嘴吃他嘴上叼的东西呢,被二肥突然一嗓子虎吼还是吓了一跳,愤愤地看着小肥崽,心里懊恼,怎么把这小肥崽给忘了呢!这货就是个专门败性一百年的!
二肥毫不示弱地看回去,两只的眼里火花四射!
石初樱见了“扑哧!”笑出声来,当即溜下楚溆的腿,坐回自己的座位,瞥一眼二肥,怎么似乎有种小孩子做坏事被家长抓包的错觉啊!
二肥见那两个厚脸皮的人收敛了,哼了一声,鄙视了楚溆一眼,便又闷头吃饭去。它现在的食量大了起来,一顿都要吃下一小锅拌饭,还要喝米汤佐餐。
“咳,我已经让人给大嫂那边送信儿去了,等人回来,说不得能带回什么消息来。”石初樱清咳了下转移了话题,省得楚溆两眼冒火地盯着二肥。顺带叫了玉珰伺候着再次净手,继续吃饭。
“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到了,具体怎么回事好歹也能知道个大概了。”楚溆成功地被吸引到楚漫的话题上来。
“嗯,你多在意一下。有咱们能伸上手的地方别吝惜了。楚家的女儿容不得别人作践!”楚溆这话出口都带出了几分寒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