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初樱听了不由会心一笑,楚溆要真是个软糯的,也绝不会自己张罗开府了。
她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知道,这个人其实不是个好惹的。只不过他不像人家那样,动不动就喊打喊杀而已。
可你瞧他这手段哪里就弱了?十板子是少到不能再少了,光着屁股打板子下去,皮肉的伤几天也就好了,可丢的脸面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
悦姑姑在边上也抽了抽嘴角,这姑爷也是个不寻常的,被这样处置了还不如直接被卖了呢,好歹脸面还在,如今可不跟着裤子一起被扒下去了。以往所见处置下人的手段里,打板子顶多是扒一层外裤,好歹留着一层,像这位这样的打法可真没听说过。
边上的玉漱倒是轻皱了眉头,小声说道:“……这反倒让人记了仇,指不定哪天反咬一口,还不如直接发卖了去。”现在这些小丫头都算是石初樱的嫡系了,一心都系在自己主子身上,倒是肯为她打算。
石初樱闻言一笑,“你放心好了。当主子的,如果今天怕个这个下人忌恨,明天怕那个报复,那这个主子也不用干了,还不如直接抹脖子干净省事些。
做主子顶多是自己没本事,辖制不了奴仆,再没有是奴仆反水掀起浪花的。不信你问问悦姑姑”
悦姑姑抿嘴一笑,她如今已经是自由身,再没什么不能说的,当即笑道:“有理没理,反水的奴仆第一没人会用,第二谁都可以打死不论。”而且,只要身为主子的人家就都饶不了这样的人,不然各个的还不都学了去?
所以,一旦卖身为奴,除了设法脱离了奴藉,隐姓埋名过日子,再没有泛起浪花来的。
只因即便脱离了奴藉,也是不同于普通平民的,三代内都不能科考,平日里也低人一等,没有家族依仗,又没有主子撑腰,独木难支,谁都能欺负你。徭役赋税,偷抢盗窃,凡事都先来找你的麻烦,没钱使就得先过一堂问话……生活有多艰难,当真难以言表。
所以,离开主子的奴仆,无论你先前混得多么风光,最终都一样穷困潦倒;你想找新的依靠,谁又会要不忠诚的仆人呢?
第五十七章当家作主
“呵呵呵……”石初樱见二肥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牙齿还没长齐的小东西竟然也知道害羞了,真是……她不过随口说说的好么。
“二肥,帮娘亲办件事去好不好?”石初樱伏下身,悄悄对二肥嘀咕道。
“呜嗷,好啊,好啊!”二肥美得不行。娘亲已经给它派活计了呢,它一定得办好。
石初樱点了点它湿漉漉的小鼻子,轻声道:“一会儿你去后面花园子里,到那片果树那去把木华给接回来。记得,不要被人瞧见它哟。”
“呜嗷,看我的。”二肥站起身,甩甩小尾巴,高兴极了。
“嗯,二肥很能干的。这个小瓶子我放你的荷包里,让木华到瓶子里去,你把它给娘亲带回来就是。”石初樱把玉瓶塞进二肥的小荷包里,挂在它脖子上。
石初樱起身叫来玉雪和玉树,“二肥要出去逛逛,别人跟着我不放心,你们俩跟着吧,就去后面的花园子去看看,到了那儿让它跑跑、散散,两刻钟就带回来。不许旁的人接近二肥。听到了吗?”
玉雪和玉树都知道二肥可是她们府上的小主子,又是瑞兽,自然十分小心在意,当下领了差事去了。
石初樱略想了想,又找来了玉羽等人,吩咐她们到库里挑些好料子让二肥选选,再给它做几件“见客”衣裳。
楚溆刚才在老宅抱着二肥捞金的做法大大给石初樱开拓了视野,她如今算是知道,这些人是把二肥当成了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当中的白虎神兽瑞兽,那么以后要求看二肥的人指定不少。
把二肥藏起来是不成的,可看总不能白看,门票不能收,见面礼总是可以给的,为此做几身衣裳也使得。
嗯,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必须赞一个!
刚吩咐完,就听门外有通报声:“将军回来了!”话音刚落,门帘子一响,楚溆一身冷肃地大步进了房门。
石初樱抬头一看,哟,这张脸还真够冷的。她不由一笑,起身迎了上去,“发落了人不是应该开心?怎么,谁又给你这个主人气受了不成?”说着,拉着楚溆的手,把人牵到榻上按着坐下。
“给将军大人上茶,上点好的……”石初樱忍着笑,朝玉竹吩咐道。玉竹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
悦姑姑和其他几个丫头互相递了眼色都退出门外,把空间留给主子们。
楚溆松了松领子,往后靠在了软枕上闭眼歇了片刻,复又睁开眼。
他朝石初樱招招手,石初樱坐了过去。石初樱换了妆,一会儿还有正事,倒不好弄乱了,楚溆只把人虚拢在怀里,低头在头发上闻了闻,嗯,真香。
“你不知道,这些人真是比想象的还复杂。侍风下了狠力才审出来,如今这两遭事不过是试试咱们的反应,往后指不定有些什么事等着咱们呢。”
这不是早就料到的了?有什么值得他这般气的?石初樱有些疑惑了。
楚溆见她一脸不解,执起她的手亲了一下,黯然道:“他们各个背后都有人,不但有老宅的,甚至还有别的府里的……”他靠近石初樱耳边,低语到:“……有两个表面上是大夫人和大哥院子里的,可转了弯儿竟是宗人府宗正和承恩侯府的人……”
承恩侯?这京城里别的人家石初樱许还陌生,但这个名她再不会不知道的。她可毁了人家一艘船帆呢。这种豪华大船,一副船帆是相当昂贵的,修也不容易,遇不上好的料,指不定得修半年。因此,这笔帐石初樱当然记得牢。
不过,管他是谁的人,现在都不是她们家的就是了。
石初樱不由一哂,瞥了楚溆一眼,笑道:“何必那么费心?咱们如今也省事些,也不必细查,管他背后有没有人,反正明面上都是老宅的奴仆,俱都遣送回去就是。
反正我的恶名已经有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个,而且,刚听说,你原本在老宅也没什么好名儿,咱俩就是一对儿的恶人,很用不着勉强自己做好人来的。一总送回去,一了百了。
咱们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没得为了别人舒坦,反倒自己为难的。”
“况且,咱们是新府,又是新婚,刚开始过日子,横冲直撞也是有的,有个什么不周到的谁还能挑出什么来?过个三五年再讲周全也使得呢。”
照石初樱的意思,这就是一竿子放倒所有人的事,完全不用细究根源,自己自在比别人自在重要得多。
她这种处理事情的手段完全是简单粗暴,不顾脸面,又毫无技巧可言。放到世家里面,简直是最末等的手段。不过,这种直白的做法往往也是最直接有效的。只不过大家子里很多事讲究心照不宣,往往顾及多,少有人会采用而已。
要是别人,兴许对这幅刀枪不入的粗野做派很是不齿,可楚溆就爱她这个样儿!
当即爱得不行,捧过脸来狠狠亲了一口,嗤嗤笑道:“唉,自打有了樱樱你,我就再没有想不开的了。你说的很对,咱们就不应该在乎这些个虚名,把自己过得那么累。”
“可不就是!”石初樱点赞,“这是咱们自己的家,总该是自己最舒服安逸的所在,要是弄得跟外头一样,防了这个、防那个,主子还得跟奴才勾心斗角的,那这到底是谁的家?
我们费劲巴力的,难道是为了成全别人的?再没这个道理!我只道咱们的家,就该是心安顿的地方。回到家就该舒心自在,心无旁骛。”
石初樱哼了一声,阻挡她获得这些的人和事,都必须一力铲除,绝无二话!
“说得好!”楚溆闻言精神一振,他猛然站起身来,紧握着石初樱的双肩,低头笑道:“走,咱们这就去亮个相,该打发的打发了,咱们府里也该由咱们自己当家作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