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好玩?”
“你可还记得我从前信中提过?”
唐糖记得:“对对,你从前到凉州办过案,信上告诉我凉州城西的城墙最高,就是风大,但美在能眺大漠夕光……怎样?我记性比你是不如,但你写给我的字句,我可是都铭记在心的。不过……”
“什么?”
“三爷,城墙上有守军,光天化日的,会不会不大好?”
纪陶将她往怀里一紧,半搂半提飞步回住处:“你脑袋里还能有点什么?当真坏透了。”
“喂喂……不是要领我去城西看夕阳?”
“已是黄昏了,赶不及。”
唐糖哼哼唧唧,窃笑着还给他:“三爷才坏透了,并且毫无情趣……”
“明天看。”
“明日复明日,夏天过了风就大了……”
“反正再高也可拾级而上,将来拄拐也能去。”
走过的路就想领她同走一遭,吃过的东西就想带她同吃一回,历过的温柔风色……便想融在指尖,再拂去她甜蜜蜜的脸上。当时的心境至今未改。
只是回过头才懂世间的风景大抵相似,只要同行是这个家伙,哪怕是往死寂墓穴去看碎尸,实在也并不要紧。
此去昆仑,纪陶却是不得不一个人……好在离愁别绪,很快为暮色浸透。
作者有话要说: 纪陶:大纲菌,你就不能让我带上老婆,然后你来护法么?
大纲菌:这是作弊。(糖糖,你候场,给他一个惊吓
第102章 黑帕子
裘宝旸早就回了凉州,唐糖并未见他带着什么茯苓子老道一同归来,问起他那事的进展,宝二爷倒只是轻描淡写,说自己不辱使命,至于那位道长,见过他便南下云游去了,如今早就不知身在何方。
唐糖忧心纪陶的事情没了进展,纪陶自己倒是一派自得,要她放宽心,宽心的小孩易生易养。
纪陶舍不得要她操心,齐王殿下却没打算让唐糖闲着。
赵思危拜托她绘了一组木鸢的图纸,命人赶制出来一批。唐糖画得十分细致,画完还亲自督造,更帮着一架一架调试,确保每一架都能飞得高远。
纪陶怕她劳心伤神,十分心疼,唐糖解释着:“整天吃吃睡睡,人会生锈的,这么点小事情能费我什么神?从你取到的地图看,那个地方地势极低,倒像是一处盆地。赵思危说老秃鹫很可能选了那个地方作他的灵坛,为什么?我觉得除了风水之外,那种地方绝对是叫天不应,入了昆仑,想必你们便与外界全盘隔绝,要向外报个信都难。这东西会管用的。”
纪陶告诉她,赵思贤的消息断了半月,他寻人寻得狼狈,如今齐王的人终于传了信来,丧家犬一般的皇帝陛下,终于率人入得了那片雪域。
“真是如你所说,狗急跳墙……”
“我当初也未曾料到赵思贤会如此不管不顾,不然连梁王都不用惊动,但须亦步亦趋跟着他动作就好。带给你许多误会,也多吃许多苦。”
“话不能这么说,没有那些详图,你们根本不能预判那个地方的地形气候,又如何预先充分准备随行的食物器具?不过,你赶去会秃鹫,一来为救人,二来是为解决麒麟肉那桩大患,赵思贤稳坐金銮殿,真的就那般急?”
“听闻皇上近半年来,于宫中时常见到幻像……已然形容枯槁,茶饭不思。”
“你的意思是,他是被老秃鹫诱去的!当日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他对他爹下了什么狠手毒手?”
“必然是的,一来他深信先帝已亡,另一方面,他自己却又笃信鬼神,那老秃鹫这半年必是不曾让他好过,将他逼疯了。”
“还真是狗咬狗,咬到了一窝里……”
纪陶笑:“你这样一来把赵思危也骂进去,被他知道了当面倒未必说什么,回头一定找机会挑拨我俩几句。”
“不理他,他就无趣了。赵思危也是个奇人,从不信邪,唯利是图,反倒比他那个皇帝哥哥从容得多。可是他能够摆平京城么?梁王可还留守在那里。”
“最要紧的地方他岂会放过,他会同镇远军,在去年底就已有了布局。哼,作甚要为他担心?”
“我担心什么,估计连他自己都不担心。年初齐王同皇上连打三场马球,他输二胜一,我出钱他替我下注,我却是三场皆赢,赢得盆满钵满。可见有多成竹在胸。”
纪陶酸道:“你竟连这种事情都交与他打理?”
唐糖勾一勾他的下巴,极委屈:“我赢来的银子,可都是用来包养三爷的。”
“包了就要管到底。”
“这个自然。有了赵思贤的消息,是不是代表你们就要上路了?那个养生池是什么情形,我们还没摸清呢。”
“等不及了,关键是要找到老秃鹫的人,速战速决结果了他。养生池还在次要,临场再作决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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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动身要走,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凉州夏短,绵柔酸甘的梅子茶喝到没有,这个夏天便算是到了尽头。唐糖的小腹终于显露出来。
临行前夜,纪陶得意地照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唤:“孩儿们,我是爹爹……”
说不尽的得瑟。
唐糖瞥一眼他:“四个多月才那么鼓了这么小一个包子,我看是只有一个罢。”
他将手覆在唐糖小腹,唐糖觉得孩子大约是在游水,像是微风过处湖面皱起的涟漪,疏忽就又没了动静。
纪陶把着她的手:“你这小家伙,从小会摆弄指甲大小的机关,在此种地方却还不如我细致,好好把手放在这里,觉出来没有?这一脚是儿子踢的,小子已经会使蛮力了……哟?这一脚是闺女踢的,踢得极刁钻,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