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如今,唐糖哪还管他什么狗屁叮咛,她已然全副装备妥当,立在鬼宅之前揶揄赵思危:“曹小姐心中之人并非殿下,这个人……您可想好,当真要救?”
唐糖仍为此前冲动之事有些不过意,当时真是什么都不顾,连脑筋都不会转了,一心想着报完仇便血溅当场,一了百了。
赵思危凉凉笑道:“本王总不能白顶了个魔头的名声,却容个背叛我的女人于别处逍遥?当然要亲手将她弄出来,我才安心。”
“殿下勿要嘴硬,我劝您一会儿不要亲自入内,免得见了心痛。曹小姐的处境,断不能用逍遥来形容。”
“糖糖可是在吃醋?”
唐糖很是嫌恶:“殿下真是做大事的人,这个当口还有心思玩笑。”
“是谁取笑本王少年心事在先?本王不怕承认,那个时候,我是真的喜爱芳儿。”
“……哟。”
“不过今天让你跑来冒险,专替我费大力气救个半死不活的故人,哪怕只伤你一根手指头,这笔买卖……也并不上算。我要芳儿出来,自然别有用处。”
“殿下真是狠心,不过,倒也坦诚。”
“本王对你自然要坦诚相待,总不能让你在往一个沟里掉进两次……哦,是三次。”
唐糖切齿:“您这算是在撒盐,还是在报复我方才在府上的造次?”
赵思危没有理会:“日子久了,什么伤口都会结痂。你还小,不明白没有什么经得住时间,当日满心以为酿的是酒……时过境迁取出来,发现酿的原是一个笑话。”
唐糖想想自己酿的那个笑话,竟有些哑然失笑:“殿下原来喜欢卖老。”
“本王好像也是头回在小姑娘跟前卖老。糖糖,那个时候天高云淡,风朗气清,花香水甜,本王还不是一个世人眼中恶贯满盈的恶棍。只可惜……并不认得你。”
唐糖哪有心思听他扯淡:“我要进去了,您远远候着,躲越远越好。过会儿要么我带了您要的人从这所宅子里出来,要么您找人入内替我收尸。”
赵思危不悦:“胡说些什么?”
“算了,收不收尸倒无所谓,不过无论如何别忘记答应我的事情。”
“本王必定命人剜下那凶犯之心,亲自替你祭去孟州。”
唐糖叹息:“祖父不要我追究,难道就怕我以卵击石?殿下既然答应,可一定要做到,不然我做鬼……哦,殿下这样的人,必定不信鬼。所以我也许又要白出工了是么?”说话就要往那气窗处攀。
赵思危却不依饶:“等等,本王曾几何时让你白出了工?”
“上回入公主墓时殿下答应我的……”
“所以呢,糖糖?你至今依然不明真相?”
真相……唐糖想起那个令人一想就恨得牙痒痒的混蛋,狠捶了一把墙。只怕是捶破了皮,拳头上火辣辣地疼。
“无谓气成这个样子,本王痴长你十余岁,经历的事情也还算多。人生在世,为人误解、欺骗、背叛、栽赃……”
“您这算是在卖惨么……”
赵思危自顾自说下去:“本王惨到这个地步,哪里须得卖?就在方才,还为心仪的小姑娘差点以个微不足道的小利器夺去了性命,不也还从从容容立于此处,想着明日朝阳升起之时,该当怎样活下去?”
这话半像是表白,半又像在鼓舞,糖糖听得气结:“你!”
“本王等你出来。”
唐糖三两下攀上墙,忽回头道:“殿下,我得寸进尺,想再加一个条件。”
“你说。”
“我若出得来,殿下可否在酒泉那个地方,赐所小宅子供我安身?我……没有家了。”
赵思危不解:“为什么偏偏是酒泉?”
“以酒当泉的地方,大街上都是香的罢?”
“就因为这个,要跑那么远?”
“呵呵,其实就因为那里是我所知道的离这儿最远的地方。再往西往北,便是北疆了,听说那一带,您舅舅镇远将军乃是地头蛇,有头号人物罩着,估计终归好混些。”
“好混什么,你也知道邻近北疆,那里战事常年不断,吃口饭都不易。”
“没有地方饿得死手艺人。”
“我答应你。于我又没什么坏处,平白赚了个风流名声,本王从此也算有了藏娇的金屋。”
唐糖嗤笑:“有谁把金屋建在千里之外的?”
“糖糖,我说真的。”
唐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您老是在记仇。”
“本王当然记仇,欠的都得还。你好好想怎么还。”
唐糖再没理他,嗤一声,往那口气窗稍探了探,倒挂身子,顺着绳子轻轻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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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奇怪了,曹小姐根本不在屋内。
不但曹斯芳不在屋内,她所在的那个角落也完全换了个样子。虽说依旧破败不堪,但她所在的位置上,那一堆杂物又是从何而来?分明也是堆了经年的样子,这怎么可能!
照理说,即便曹斯芳是被其他人跑来弄走的,那个角落总该有些痕迹,人会消失,难道那水晶罩子和满地的狼藉也会凭空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