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鱼家兄弟三人身上一通的翻找,末了我找到了两把钥匙,这就转身过去给柳先生手臂上的钢铐打开。柳先生解开了手铐,他抬头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示意叶凝盯紧苏道长和聂大娘,然后我和柳先生交流了起来。
基本就是各种手势,语气,神态,然后交流了半天,我明白柳先生想说谢谢,并且他还说,虽然我救了他,可他还是希望在机会合适的前提下,跟我比一次剑。
我知道这种事情是一码归一码。
比剑是一回事,救命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尊重柳先生的意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后,我开始检查他肩上的伤。
伤势不是很重,只中了一剑,并且还没有刺到骨头上。
当下我转身,跟聂大娘要了一点红伤药,这边刚替柳先生敷贴上。我就听到岛中密林深处的一个角落,哇哈哈哈哈,哇哈哈哈!连爆了两记鬼气森森的笑声。
笑声一爆的同时,哗啦啦啦,一片的鸟雀被惊起,然后掠出林子,在空中盘旋一圈后,又回到了林子中。
我没动,而是转身看了眼聂大娘。
大娘则去看她的师父。
苏道长仰头长长舒过一口气后,她一字一句地对着天空说:“我闭关十年,我修了十年的功夫,我以为自已有了夺天造化的本事了,我以为自已可以在这大大的江湖做我自已想做的事了。可是凌微啊,凌微!这江湖远非你想像的那么简单啊!什么是敌?什么是友?曾经帮助过的长辈,居然是害你的人。而原本一起对立的年轻晚辈,一个你凌微曾经看不上眼的年青人,却又一次又一次的救下了你。凌微,凌微!”
“唉!世间事,果然非经验能判读,世间事,果然无常,无常,太无常了。”
叶凝这时走到我身边,她轻轻碰了一下我的手臂说:“苏道长这是怎么了?”
我看了眼聂大娘,小声跟叶凝:“徒弟是练功练的精神不好了,师父,是闭关闭的,性子闭傻了。”话音一落,聂大娘拧头瞪我一眼:“说谁傻呢?”
我咧嘴一笑,伸手一指柳先生说:“他傻。”
柳先生倒也是应景,他这会儿,正对着一个方向呆呆地发愣呢。
聂大娘看到他的样子,先是一笑,可待她笑过后,却又不笑了。为什么,因为柳先生哭了,他面对一个方向,扑通跪在了地面,然后用他们东洋话,哇啦哇啦地说了一通后,他放声大哭的同时,他朝着一个方向不停地磕头。
这次,不用翻译,不用打什么手语,我也明白柳先生在干什么。
他是在告诉师父,您老人家的仇,已经报了,当年杀害您老人家的人,他们已经死了。庄估岛才。
他拼命磕着头,大声地哭诉着。
就这么,他足足哭了能有五分钟,柳先生突然转过身,然后朝着我开始磕起头来。
我见状急忙跑过去,一把将他扶起来。
语言不通,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我只好给他扶起,然后一个劲的摆手,示意他不要这样。
柳先生非要磕。
我拦着他,就是不让他磕。最后他挣不过我,他只好用手比划,比划来比划去,还是说不清楚。最后,他一急,冷不丁就冒出了一个字眼。
兄弟!
兄弟!
他拍着我肩膀,又拍他的胸口,一脸认真地说着这两个生硬的中国字。
我一疑,反问,兄弟?
柳先生咬牙,兄弟,兄弟!他反复拍着胸口。
事实就是这么的无常,这柳先生是个东洋人,我们曾经为之痛恨的小鬼子。可我搜过他的脑子,他脑子里没有对那个高高在上的什么x皇的忠诚。他唯一对之忠诚的是他的师父,那是第一位,第二位就是他的剑道。
除了这两样,他什么都没有,真的,他的脑子非常简单。
我答应柳先生了,我交下他这个东洋兄弟了。虽然我们之间还是要比一场剑,可那又能怎么样呢?
虽然他是东洋人,可又能怎么样呢?
这一刻起,他是我的兄弟了。
当然,在我心中,国家永远站在第一位!
就是这么简单。
一番的感慨过后,我回头看了眼苏道长。而当我的目光跟苏道长眼神相撞的时候,我告诉自已,老道姑要发威了。
其实苏道长很长时间以来她一直都保持着闭关时的那份领悟来的天人合一的淡定和从容。
但鱼家兄弟是一个突破口。
然后从这一刻起,那个一身道韵,淡然安定的道姑不见了。取代的是一个一身杀气的女道爷!
所以这个时候,我并没有太担心自已。我担心的是苏道长,我怕她起心魔。
功夫越高,魔障越可怕。并且魔障降临,根本没有任何的预兆。往往就是一念之间,不知不觉,那只踏在道途的脚 ,就走到魔路上了。
“走!上山!”
苏道长淡淡对聂大娘说完,她也不理会儿我们几人,就这么一步步奔那个发出狂笑音的地方走去了。我这时拉了一把叶凝,然后我给了她一个小心的眼神。
叶凝会意,随之我们几人跟在道长后边,一路疾行。
刚走到林子边上,还没等我看清楚隐藏在草丛中的小路,突然,啊!
四周响起一片的喊杀音,转眼,五个人各拿了一把上了锈的大破战刀,嘶吼着就奔苏道长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