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1 / 2)

既然乔家事忙,那的确不合适去添乱,郁夏就收了心,专注于眼前。她尤其热衷于给乔越补身体,看他精气神比重逢时好就高兴,除此之外,作为半路出家的设计师,她在修改洋装设计稿的同时还间或涂了几身男装,偏现代的西服有,燕尾服有,中山装包括老式的唐装都有。本来是调节心情,涂着涂着就上瘾了,又灵感爆棚整了两身宝宝装。

将约定好的图纸交上去之后,郁夏去张天翔那个制衣作坊观摩学习了,她学了操作洋机的方法,抽空在闲着的机位上练习,想尝试着做来看看。

看她给自己加这么多负荷,郁时清心疼,还劝说有空听听戏也好,何必忙得团团转?郁夏在兴头上,没什么感觉,想着洋装的设计图稿已经完成,现在正好能腾出手做点别的。尝试着踩过洋机之后,她感觉这比穿针引线容易很多,机器用顺了做衣服挺方便的,她很想做两身衣裳让小海穿来看看,这兴许是当妈的装扮癖,就想给自家娃添衣服。

至于说听戏,你要好这口那的确是享受。要不好这口,一坐半天保准难受。

反正对郁夏来说听戏不如写两篇字,听戏不如认几味药,听戏不如学点本事……学会了样样都是谋生手段,哪怕过完这个世界还不消停,甚至把她丢去更恶劣的环境下也不用担心。

因为是自己愿意做的事,哪怕要下苦工,郁夏还是开心。看她乐在其中,郁时清就没再劝,转身从自家药房抓了两副补药,让厨房给她炖药膳鸡煲鸽子汤。

至于说郁二爷,他完全被蒋家母子吸引了注意,多数时间都盯着那头,每天都要问问蒋仲泽又做了什么,问他死心没有,滚回荣省去了吗?

答案是没有,当然没有。

头一次登门求医失败之后,缓了两天,蒋太太又来了,这次她备的礼还厚两分,依然没能打动郁大老爷。郁大老爷都没改口,照样称忙,说自己精力不济,没法替蒋少爷排忧解难。

蒋太太脸色难看极了,问郁家当真见死不救?她都准备拿妙春堂的名声相胁,就发觉进门口那边多出一团阴影,照进来的光线让人给挡住了,同时有个冷漠的声音说:“蒋少爷离死还远,你也是当妈的人,诅咒亲儿子做什么?”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顺耳,蒋太太皱眉,正想斥问说你这是治病救人的态度?还说仁心仁义,分明是空有医术却无医德。

她没说出来,就发觉郁二爷正盯着自己看,那眼神里有思考,同时也有不屑。

“我听过蒋少爷的事,早先就好奇怎样的爹娘才能教出那种儿子,今天可算开眼界了。有太太你这样横行霸道外加无理取闹的妈,儿子歪成什么样都不稀奇。”

“我们也是很忙的,接不起这份重礼,请你提上它另请高明去,不要再来纠缠。蒋少爷让人抓破脸的确不幸,可也不过是皮外伤,这皮外伤哪家大夫都能看,抹点药膏就完事,何必同我们死磕上?还是你觉得你儿子就比我手上其他病人金贵?我放着人家中风的出痘的得痨病的不管也得先给你儿子把脸看好了?”

“姑娘家都没你儿子矫情,谁家大老爷们这么重皮相?”

“……”

难听以及更难听的话他都说了,既然敢说,郁二爷也不怕得罪人,他喷了个爽,等憋着这口窝囊气出得差不多了就直接吩咐送客,一环扣一环把郁大老爷都看懵了。

蒋太太被请出去之后,郁大老爷皱眉说:“不治就不治,那番话过了,这几日二弟你很反常。”

郁二爷端过已经冷掉的茶水,咕咚灌了两口,狠声说:“我不光想骂他,我恨不得打死他个龟儿子。大哥你说我过了,你要是知道那王八蛋干过什么,你一定收回这话。”

“你说,我洗耳恭听,我也想知道他到底做过什么了不起的恶事。”

郁二爷作势要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闺女从前那么苦,难得开朗起来过上正常的生活,还去提这些糟心事做什么?让她想起来又得难过。

“算了,大哥你只要记得他蒋仲泽是王八蛋是龟孙子牲口不如就行,再有上门来替他求医都轰出去,别放进来,这满宅的药香都让他熏臭了。”

兄弟上回是说蒋仲泽同夏夏有怨,今日一看,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背后铁定还有隐情。他不想多说,郁大老爷就没再追问,吩咐门房说蒋太太再来就告诉他主人家不在,别放进来。

门房听进去了,还在猜想蒋太太啥时候会再来,她人来了具体又该怎么说……第三次来的却不是蒋太太,而是蒋仲泽本尊。

早些时候蒋仲泽就听说郁夏来南省了,但因为这阵子总是麻烦缠身,他没仔细打听,过来有两天,该听见的传言他就全听见了,哪怕听人说乔二少的心上人是妙春堂郁二爷早年走失的女儿,他也只不过信了五分,心想说不好是乔越做了个局,为了给夜莺抬身份。

这个猜测被蒋太太打破了,蒋太太憋着一肚子火回来,蒋仲泽听到动静还想问她成了没有,结果一看脸色心就凉了。

“他们还不松口?”

“不止不松口,还侮辱人,说是治病救人的大夫,这叫什么大夫?”要不是一直以来的教养不允许,她都想呸上几声。

蒋太太来回踱步,走了两圈停下来说:“他们大老爷原本有心想施以援手,是让黑心肝的歹人给拦住了,不知道郁二爷同我们有何过节?我实在想不起来哪里得罪过他!”

到这里,蒋仲泽本来不愿意相信的传言就坐实了,他恼恨不已,跟着一拳砸在桌面上。

“怎么了?儿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走到这步,不说也不行,蒋仲泽心一横,把他刚才听说的事讲了出来,他告诉蒋太太,早先钱雪收买四方会想动的那个郁夏就是郁二爷的亲女儿,说是从小走失,刚找回去的。

得知此事,蒋太太胸口一阵疼,闷着疼。

所以说还是钱雪那扫把星害的!

是她去招惹郁夏,把妙春堂给得罪了!也是她不要脸爬上仲泽的床,还想靠这个把蒋家绑到钱家的沉船上!算计落空之后,她妈就跟个泼妇是的抓烂了仲泽的脸!还不是简单的破皮,她下了狠手,给抠了个血肉模糊……

真不该那么轻易把人放走!

蒋太太悔得不行,她这会儿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闷了一会儿说:“我们都同钱家撕破脸了,你伤成这样还是钱雪她妈害的,郁家怎么还记这个仇?除了眼瞎看错钱雪同她订过婚之外,我们做了什么?是!当初你是去永福百货当过说客,请她为钱雪出场,她没答应,我们也没以势压人,怎么还记上仇了?”

哪怕知道这层关系,蒋太太还是不解,走到这一步,蒋仲泽不敢隐瞒,就把他藏得最深的秘密说了出来。

“妈你不知道,郁夏她恨我不是因为阿雪的成人礼,也不是因为后来那一出。”

“那是为什么?那还能有什么原因?”

“……”这事有点难以启齿,蒋仲泽掐头去尾总结说,“我以前跟郁夏好过,后来喜欢上阿雪就同她分手了,还不止,我还占了她清白身子。”

简直晴天霹雳!

蒋太太身形一个摇晃,她盯着儿子看了好一会儿,确定不是说笑,这才拔高音调问说:“不对啊,你认识阿雪之前荒唐得很,天天往百乐门跑,跟那个歌女搅和在一起!”

“是啊,郁夏她就是夜莺,就是原先在百乐门里唱歌的夜莺,她们是一个人。”

这已经超出蒋太太的承受范围了,她结结实实懵了一会儿,在心里将前后的事情全理过一遍,心想难怪钱家三催四请郁夏都不出场,原来还有这层因果在。

“钱雪是不是知道了,才让田洪去动她?”

蒋仲泽颓丧得很,摇头说不清楚,不过假如那事的确是阿雪干的,恐怕真是因为这个,她认出郁夏来了,是怎么认出的就不清楚。

这些都无所谓,关键是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