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丫鬟上前,替刘七巧挽了帘子,刘七巧和杜若进去,里头清凉舒爽,带着清雅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二弟妹费心了,又劳你张罗。”刘七巧现在也学乖了,赵氏是个不打笑面人的人,而且很吃马屁,所以刘七巧第一句就先夸了她。
赵氏倒是不好意思了,只笑着道:“瞧嫂子你说的,不过就是一桌酒菜,都是下人们预备的,我只不过耍耍嘴皮子而已。”
众人来齐,各自落座,杜老太太只指她身边的位置道:“七巧,今儿你是寿星,你坐我边上来。”
刘七巧急忙道:“那怎么行呢,这不和规矩,再说了,有爹和二叔在跟前,我也不敢贪吃啊,老太太不如还是按老规矩吧!”
杜老太太见刘七巧这么说,也觉得有些道理,便开口道:“那就还按照以前的老规矩,爷们、哥儿们随我坐,你们婆媳姐妹的,单独坐一起,好好吃。”
众人多落座,老太太一一看过了孩子,还抱了一会儿荣哥儿和韬哥儿,见孩子太小也没法上席面,就让奶娘们抱着他们各自回去了。谁知道才没走几步,赵奶娘只觉得胸口热乎乎的,一摸杜文韬屁股,早已经湿哒哒的滴水了。
赵奶娘只笑着道:“我的小祖宗,你可真会挑时候,便是你刚才要是尿了,可真就尿在老太太身上了。”
☆、370|7.26|
杜老太太见难得一家团圆,自然也是感慨万千的,今儿因为没有外客,所以两桌中间也并没有用屏风隔开。众人一边吃一边笑,杜苡和杜芊都送了寿礼给刘七巧,杜太太和赵氏也各有所表示。杜老太太瞧了一眼杜二老爷,又瞧了一眼杜老爷和杜太太,见杜二老爷独自举杯,心里面也略略有些感慨。
不过杜老太太心里头是有思量的,杜二太太才去庄子里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这时候要是就把她给接回来了,只怕没有震慑的作用。但是今儿是团圆的日子,杜老太太也不想提起那扫兴的人,索性开口问两个孙子道:“莘哥儿,听说前几天你在学堂里头,先生夸你了?我这掐指算算,你明年得去考秀才了吧?”
杜莘只恭恭敬敬的点头道:“姨娘说了,不急于去考秀才,让我在家里再多温习一年功课,等四弟过了童生,我们一起考去。”
杜茂听见杜莘这么说,一张脸顿时就拉了下来,觉得嘴里的美味都变的没味道了,只嘟囔着道:“老太太,我这脑子就跟木头一样,一念书就困,大嫂子是个女的都可以开店做生意,我不想考科举,我想跟着二哥学生意。”
“你胡说什么,你就算念不进去书,那也要给我学医术,你二哥已经会做生意了,你好歹也要继承个祖业。”杜二老爷只恨铁不成钢道。
“那这祖业不是由大哥哥继承着吗?我们四个里头,有一个会医术不就行了,都是反正都是姓杜的。”杜茂年纪小,且又是庶子,对家里分家的事情自然是一点儿也不知道。他这话一说出口,倒是让杜老太太哑口无言了,只叹了一口气道:“你瞧瞧,说的我都没话说了。”
杜老爷只笑着道:“茂哥儿年纪小,还不明白。”杜老爷说完,只夹了一筷子菜送到杜茂的碗里头道:“现在还是先读书明理,等到大一点,再看看你自己到底想做什么,我们再慢慢学。”
杜茂只一面吃,一面点头道:“大伯,我听你的。”
杜二老爷隐隐觉得有些牙疼,自己亲生的儿子,一个两个的都和大伯亲,幸好他有杜若这个可以继承衣钵的大侄儿,不然的话,还真的是生无可恋了。
众人用过晚膳,各自回到房中,刘七巧沐浴更衣之后,在外头的院子里绕了一圈消食。杜若则还窝在他的书房之中,一直到了亥时,也不见杜若出来,刘七巧便摸了进去,之间杜若的书桌上放着厚厚的一叠医案,堆得他脑袋都看不见了。杜若见刘七巧进来,只开口道:“你先睡吧,前几日落下的事情,我要开始好好整理整理了。”
刘七巧上前,又为杜若点了一盏蜡烛,问道:“这些东西你哪儿来的?这么多你是要做什么?”
杜若只笑着道:“这些可是宝贝呢!”杜若一边说,一边放下笔,拿了一本指给刘七巧看道:“三十年前的医案,这是胡大夫行医一来,记录下来的医案,前一阵子不是遇上了那个得女病人吗?胡大夫就去翻以前的医案,所以就萌生了想要整理一本妇科医典的想法,可是他年纪大了,精力有限,他那两个徒弟又太年轻,所以就把这事情交给我了。”
刘七巧见杜若一脸得意,只笑着道:“瞧把你给乐的,其实我心里清楚的很呢,胡大夫是很想收你当徒弟的,可是杜家家学渊博,怎么可能再去拜别的师父呢,所以他才这么说的,他老人家的心思,我可清楚的很呢!”
杜若经刘七巧一点拨,只惊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被你这么一说岂不是?”
“胡大夫又不是太医院的大夫,这些医案他若是不拿出来,你从哪里看去,明知道你会偷师,还这样毫无保留的交给你,不是这么个心思,难道还有别的心思?”
杜若只连连拍着脑袋道:“还是娘子睿智,我竟没有想到这一点。明日一定要禀明了老爷,让老爷亲自登门,好好谢谢胡大夫。”
刘七巧只笑着道:“我瞧着亲自登门谢就不用了,胡大夫还带着两个徒弟呢,这事儿让他们知道多不好,逢年过年的,多赛点红包就是了,不然这样,明儿我亲自登门,跟胡太太唠唠家常。”
“这个好,还是娘子想的周到。”杜若只夸赞刘七巧道。
其实就算没有杜若这事儿,刘七巧也是打算去一趟胡大夫家的,宝育堂开了之后,少不得还要让胡大夫坐镇,刘七巧都已经让杜蘅给胡大夫安排好了休息的厢房和诊室,但亲自去请,还是要她自己去的。
第二天一早,用过了早膳,刘七巧便备了厚礼,往胡大夫家去了。胡太太心宽体胖,是一个很和蔼的老太太,只可惜命不太好,生了两个儿子都夭折了,只留下三个闺女,如今也早已各自成家。胡太太就在老家的族里过继了一个儿子过来,来京城的时候那孩子都已经十三四岁了,跟着胡大夫学医术,正是胡大夫两个徒弟中的一个。难得那孩子乖巧,感恩两位老人,在家很是孝顺,胡太太也老怀安慰了。如今到也到了给他张罗媳妇的年纪了。
胡太太见刘七巧带着厚礼过来,早已是受宠若惊,只亲自迎了出来道:“大少奶奶今儿怎么就过来了,你说你这过来就过来吧,还带着这些东西做什么呢?”
刘七巧一边跟着胡太太往里头走,一边只回道:“空着手我怎么好意思上门呢,说起来,还是有些事情要和夫人商量呢?”
胡太太只好奇问道:“大少奶奶有什么事情需要和我商量的呢?咱在家也不管事情,不过就算是要和老头子商量,只怕今儿也等不着了,还不知道他要几点能回来呢!”
刘七巧只笑着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情,就是最近我预备要开一个宝育堂,专门给我们女人看病的,当然里头包括了生孩子,坐月子等一系列的事情,我想等到时候,就让胡大夫去我那儿坐诊。”
两人落座,丫鬟送了茶上来,胡太太才笑着道:“他都给宝善堂做了一辈子的伙计了,还不是你们东家说让他去哪儿,他就去哪儿呗!”
刘七巧只笑道:“那也得他同意才行,他要是不答应,我是不会做他的主的。”
胡太太见刘七巧这么说,倒是有些受宠若惊了,她三十年前跟着胡大夫进进城,要不是杜家收留,这会儿还不知道会是个什么光景。
“大少奶奶这话说的,我们家老胡再没有不愿意的,不是我说,当年要不是杜家拉我们一把,只怕我们都没了,后来鞑子打进来,朝廷南迁,杜家也带着我们一家几口人到南方去,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你这时候跟我说这些,不是看不起我们吗?”
刘七巧倒是没想到胡太太会这么说,只笑着道:“夫人这么说,我反倒不好意思了,实话不瞒夫人,胡大夫的医术高明,在京城一带看妇科已经是名声大噪,我也确实知道,有别的人家一直想着请胡大夫过去,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道理人人都懂,但是我只告诉夫人一句话,宝育堂绝对会是胡大夫的最高处。”
刘七巧这番话是听得胡太太心花怒放,只一并点头道:“少奶奶好本事,头一回听说有女人出门做生意的,可真是给我们女人张脸了。”
刘七巧只笑道:“我还怕别人说我不够称职,不会相夫教子呢,只有夫人这么夸我。”
胡大夫家的事情搞定,刘七巧顺道回了一趟富康路上的刘家,李氏见刘七巧回来,高兴的留了她用午膳。刘七巧见李氏给九妹和钱喜儿都做了新衣服,唯独自己还穿着旧衣服,便开口道:“娘,你有空也给自己做一套新衣服吧,上回送给你的绸缎,箱子里老放着也会发霉的,不如穿到身上。”
李氏只笑着道:“在家里头穿旧衣服舒服,九妹和喜儿正长身体你,旧的都穿不下了。”
刘七巧又进书房,检查了一下最近刘八顺的功课,不得不说古代的读书人确实也很辛苦,十岁的刘八顺已经写得一手标准的楷体,拿到现代绝对是可以直接当字帖用的了。
“八顺的功课越发好了,前几天赵先生还夸他,说他明年有望能考上秀才。”
不过刘七巧想起杜莘的话,倒是提醒了一下李氏道:“娘,依我的意思,不如明年先别让八顺去考秀才,等再多读一年,后年再去考。”
李氏只想了想,问道:“这是什么道理?”
刘七巧只解释道:“秀才年年可以考,但是明年还有一场乡试,错过了明年的乡试,总还要等上三年,不如先让八顺把基础给打好了,等后年一次就考上了,也省得来回折磨他,若是后年没考上,还有大后年,总不至于耽误了乡试。”
李氏只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好像也有些道理,等你爹回来,我问问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