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京城举目无亲,又是一个姑娘家,我爹受了这么大的冤屈,二叔连一个得用的人也不派来,当真是上天天无路,入地地无门。”朱墨琴说着,伸手拨了拨束腰红木圆桌上的香炉,淡淡的幽香便袅袅的传了出来。丫鬟送了茶上来,她亲自接了一盏茶,递给刘七巧道:“后来好容易听说少奶奶你是难得厉害的人物,便寻思着,能不能帮我们一把。”
刘七巧听朱墨琴这么说,自是吓了一跳,心想她怎么就寻上了自己,该不会知道这次的事情,宝善堂才是幕后之人。
“朱大姑娘这话,我倒是有些听不懂了,别说我们萍水相逢的,就算我们沾亲带故,你又如何确定,我愿意帮你呢?”
朱墨琴放下了茶盏,只敛了衣裙跪下来道:“实不相瞒,我是去了讨饭街上的那户人家,知道的少奶奶的事情,假药是从我们安济堂出去的,安济堂自是有罪的,可是我父亲死得实在冤枉,我们前一天去瞧的他时候,他还好好的,好跟我和母亲商量着,如何才能将功补过,怎么可能第二天就死了呢?”
朱墨琴说着,只从怀中拿出六七张的契书,双手呈给刘七巧道:“大少奶奶,这是安济堂在京城所有店铺的店契,是我父亲留给我的嫁妆,若是大少奶奶能帮我父亲伸冤,这些我全部都给大少奶奶。”
☆、192|4.19
张妈妈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只抱着个盒子就退下了,那边茯苓和绿柳正巧端着茶盏和月饼进来,见了她便道:“张妈妈不留下来喝杯茶吃点点心再走吗??”张妈妈只抹了一把眼泪,好容易挤出个笑容来,回了两人道:“不了不了,你们服侍大少奶奶慢慢吃,老婆子我还有些事儿要办,姑娘们服侍大少奶奶吃吧。”
绿柳转过身,朝着刘七巧扑哧一笑,端着一小盘的金丝月饼走上前,放到刘七巧身边的茶几上道:“奶奶怎么就放过她了呢?瞧着她跟那什么包二家的都是一伙的。”
刘七巧拈了一块月饼放在嘴里吃了起来,又端起了茯苓送过来的茶盏,喝了一口道:“算了,若真查起来,这阖府的管事能有几个真的是清清白白的,若是光靠那些银子,凭什么有些奴才站出去比主子还体面,很多事情睁一眼闭一眼就行了,像包二那种把主子当傻子的人,才不得不整治整治呢!”
刘七巧用了一些小点心,瞧着时间还早,便索性回房去歇个午觉。如今她刚开始管理家务,那些管事的等闲也都从来不会来请示她,所以她也乐得个清闲了。
刘七巧睡了一小会儿,正做梦做的舒服,却不隐约听见外头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百草院靠着杜家的花园,往外院走也正从门前经过,外面有些动静这里头倒是听的一清二楚。
只听那包二家的开口怒骂道:“你这不要脸的,拿了人的钱还倒打一耙,世上怎么就有你这么黑心窝的人!”
紧接着又是几个粗使婆子的声音:“包二媳妇,快出去吧,别在这边鬼哭狼嚎的了,非要把你婆婆的脸丢尽了才好吗?好歹给人留些颜面。”
然后又是那包二家的直着脖子喊:“我要见二太太,二太太给我做主!”
几个婆子又大声吼她:“二太太的脸也被你丢尽了,齐家来的下人居然在杜家做这样的事情,难不成是在齐家穷疯了的?”
谁知这时候二太太听了小丫鬟们的话,正打算去如意居一探究竟,在路上就听见婆子们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气的浑身打起了哆嗦,跺了脚跟一甩帕子又兀自回了西跨院里去了。
刘七巧披了被子坐起来,在床上靠了一会儿,绿柳绞了湿帕子过来让她醒醒神,只开口道:“太太发话,把包二家的赶出府去了,没有发卖已经算是好的了。”
刘七巧点了点头,只道:“太太还是个心善的,按我说她贪那么多银子,赶出去了还能好吃好喝的,白白便宜了她了。”
“听着好像不是,听说原来太太是要发卖的,后来徐妈妈过去求了,说要把银子补回来,太太才算网开一面了。也不知是真的补回来,还是随口说说的。”
“算了,懒得再管这事情了,二太太呢?没跟着一起过去瞧热闹?”
“徐妈妈去求二太太的时候,二太太正歇中觉呢,不敢进去,这会儿刚要去呢,我瞅着是被那几个婆子们的毒舌给气回去了。”绿柳说着,只忍不住又捂着嘴笑了起来,又愤愤道:“白白便宜了张妈妈了,不过太太让张妈妈去看门去了,把赵树家安排去绣房那边了,至于这香烛一块,还没安排人,说是要再看看,估摸着明儿一早,得有不少人求着奶奶你了。这可是一块肥差呢!”
刘七巧抱着被子咯咯笑了几声,眨了眨眼道:“去叫厨房煮上一碗顺气汤,一会儿送二太太那边去,就说是我这个当侄媳妇的孝敬她的。”
绿柳闻言,只点了点头,笑嘻嘻的就去了。
杜二太太回到西跨院,一进门就拿起茶几上的茶盏往地上摔了个粉碎,只咬牙切齿道:“简直丢齐家的人、丢二房的人!去把徐妈妈给找来!”
秀儿也被杜二太太的样子给吓了一跳,急忙出门喊了小丫鬟去把徐妈妈给找过来,又小心翼翼的上前劝慰道:“太太息怒,如今大太太那边,发落也发落过了,太太再生气,那也已经晚了。”
杜二太太坐下来,拧着帕子拍着胸口道:“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让我明天怎么去见老太太,那些婆子们说的话你也听见了,知道的只当是刁奴欺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暗中指示把整个杜家都要搬到齐家去了。”杜二太太喘了半刻,又拿帕子擦了擦额头,这才开口道:“快去,快去帮我煮一杯顺气茶来,我这胸口都气的疼了起来。”
这秀儿前脚才打发了小丫鬟去厨房安排,后脚厨房里头的小丫鬟就端着一碗顺气汤送了过来,规规矩矩的站在了门口,里头的小丫鬟就迎了出来,只问道:“你来做什么呢?”
那丫鬟笑嘻嘻的说:“奴婢是给二太太送顺气汤来的。”
秀儿接过了汤,只笑道:“今儿怎么这么快,才打发人去传,就来了。”
那小丫鬟哪里知道刘七巧和杜二太太之间的过节,便笑着回道:“这是方才百草院的绿柳姐姐吩咐做的,说是大少奶奶孝敬二太太的。”
杜二太太正端着碗打算要喝,听了这句话,只气的把碗摔的几丈远,扯着嗓子道:“我院里的人还没死呢,用不着别人瞎操心。”
那小丫鬟不过十一二岁的样子,显然是刚进府没多久的,平素只在厨房帮工,很少出来见主子们,见二太太发了这样大一通火,只吓的哭了起来,偏生又不敢大声哭,身子一抖一抖很是可怜。秀儿见状,连忙就把她拉了出去,塞给她几个银锞子道:“快回去吧,这事儿不准乱说!”
小丫鬟忙噤了声,只点了点头,拽着银锞子就走了。秀儿回去院中,安慰二太太道:“太太何必跟一个小丫鬟置气呢,她能知道什么。”正说着,方才派去传顺气汤的小丫鬟也回来了。秀儿见她两手空空的,便问道:“汤呢?”
那丫鬟也是一脸疑惑道:“我才去呢,厨房的婆子跟我说刚有人才送了顺气汤过来,我想既然有了,那我就回来了!”
秀儿瞪了她一眼,一边为二太太顺气,一边朝着地上的碎瓷片使了个眼色,只开口道:“刚才那碗不小心打翻了,还不快去再传一碗过来。”
那小丫鬟见杜二太太那神情,吓的脚底生风一样就跑了。
杜二太太指着那小丫鬟的背影,咬牙道:“一个个的都来气我!”
到了晚上,刘七巧迎了杜若回来,照例是服侍他沐浴过了,才和他分头去用晚膳。杜太太那边和往常一样,依旧是神态怡然的靠在那边等着刘七巧过去用晚膳。见刘七巧来了,才招了手让她过去说话。
“今天这事情你处理的很好,虽说让我烦神了那么一点,到底也比你亲自处理的强。”杜太太何等聪明的人,如何不知道这里面的猫腻,要说这事情不被刘七巧揭穿,张妈妈会来她这边自首的几率几乎是零,如今这世上哪里还会有这样的忠仆。所以杜太太也没轻饶了张妈妈,直接发配她去看门了。
刘七巧想了想道:“我原本是想给张妈妈留一条后路的,不然也不会让她来了,母谁知母亲竟没领这个情,倒是母亲明决果断,媳妇自愧不如了。”
杜太太只摆摆手道:“有功就赏,有过就罚,你还真当我现在一心只顾着肚子里这个,已经分不清对错了吗?对于张妈妈来说,这也是个教训。”杜太太说着,只让刘七巧扶着起身,两人一起去偏厅用过了晚膳。
水月庵那边的事情已经初上轨道,杜若原本也是要值夜班的,但是太医院的同僚知道他是新婚燕尔,所以就好心的让他回来。杜二老爷那边,宝善堂的牛蒡已经顺利的进入了太医院,不但得了皇上的嘉奖,还特令礼部,明年中药采购的大头全部让宝善堂负责,这样一来,等于是给宝善堂接了一笔大生意了。
杜若回房,听刘七巧说了下午的事情之后,只戳了戳她的脑门道:“你这坏心眼的,何必存心还要去损二婶娘呢!”
刘七巧只靠在杜若的怀里,满不在乎道:“她若觉得我是在损她,她自然就不高兴,她若觉得我是真心为了她好,就自然不会生气。这原本就是看她怎么想的事情,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强词夺理!”杜若一把抱住刘七巧,在她的腰线上按了一把,隔着衣服便揉弄了起来。刘七巧只小心的推开杜若,低着头道:“你不累吗?没日没夜的。”
“不是你说的要加油生一个……嗯?”杜若蹭着刘七巧的脸颊,一路吻到了脖颈,将她抱起来放在了床上。刘七巧急忙要推,那边杜若却抬起头来,脸色红红的看着刘七巧道:“少装蒜了,这几日怀不了孩子,等过几日我放过你便是了。”
“你怎么知道的?”刘七巧抱着杜若的头,喘着气抬起头来。
杜若则专心致志的咬开她的衣裳,又凑到她耳边道:“不是你说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