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海头也不抬地问道:“这个时分了,帝妃不休息有何贵干?”
杨巧儿看着陈海的模样,内心里一阵灸热。
虽说她早已与陈海成了好事,但大局未定,她也不敢在外人露出马脚,是以这数月来两人寝居之所常常相距不足百步,但亲近的机会实在是寥寥无几,今天也是实在是心绪难静,才大胆的闯入陈海处置军政事务的奎狼宫呢。
夜凉如水,杨巧儿迟疑了一阵,忍不住问道:“京畿局势虽然已在陈侯的掌控之中,但九藩联手毕竟势大,太子赢丹又趁势再起,邀诸雄征讨京畿,陈侯可有什么对策?”
听杨巧儿语气中多少有些忐忑,陈海笑着说道:“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九阀联军虽然看起来势大无比,但是他们也都各怀鬼胎,真要是同心如一,当初在沥泉,所谓的九藩联军也不会轻易为我所挫败了。你或许担心铁狼军跟河西联手,有可能从西北面威胁到我龙骧军的根基之地,但我这几年在榆城岭一线所筑城池,皆是为了防范妖蛮南侵、融铁石所铸,哪里是他们那么容易便能攻下的?此外,南方诸郡虽然有意联兵北伐,但进入四月,南方多雨,路桥难通,不利大军通行,待他们聚集到足够兵马,敢从历川郡进攻青龙峪,恐怕也要等到六月了吧?形势还没有到火烧眉毛那么急迫……”
陈海知道军中诸将也有极深的疑惑,因此说这番话时并没有将奎狼宫的主殿屏蔽起来。
月光如水,从殿外照进来,落在陈海身上,再看陈海如此的自信,一时间竟有些痴了,但也知道她与陈海的一言一行,皆受到他人的关注,便又问道:“陈侯可有把握在六月之前,击溃宿卫军,驱逐阉贼?”
“哪里需要等到六月,或许这数日便见分晓。”陈海微微一笑,说过这些话之后,便伸手释出一道玄光,将殿内摒蔽起来,眼睛灼灼的盯着杨巧儿花容月貌般的脸。
杨巧儿看到陈海眼瞳里的火热,但她也是情奸恋热,让陈海灼灼的盯看着,便觉得双腿就有些潮润起来,心想着是不是娇嗔的喝骂陈海两句大胆狗奴才,等着陈海扑上将她的裙衫撕成粉碎,心里这么想着,心魂便感觉要飞起来。
然而就在陈海将伸手伸入杨巧儿怀里,将那一只颤巍巍、嫩得都能挤出水来的肉鸽子抓到手里把玩,却有一名白衣女子从天而降,赤着晶莹剔透的玉足,站在大殿之前,朝里探头看过来,笑着说道:“我说归宁军上下以及赵如晦、纪元任等人怎么只知帝妃不识归宁侯了,原来你们还有这一出啊,不会怪我这时候跑过来打扰了你的好事了吧?”
看到宁婵儿从尧山离开差不多有一年多时间杳无音信,这时候再度现身,陈海从杨巧儿怀里收回手,说道:“还以为你要贪墨我那三枚道蕴天丹呢,算算时间,你也该出现了。”
第569章 真身
若是之前的杨巧儿,这种事情被外人撞见,估计要扭头逃跑了,但是她此时也可以说是权倾天下,举止言行生出诸多威势,端坐在长案后,若无其事的整理衣襟,甚至还从容不迫的打量起这位不经通禀就直接闯进来的白衣女子来。
杨巧儿见宁婵儿的脸笼罩在一层薄雾般的轻纱之后,虽然看不清她的面容,却从那一双深邃如星辰的眸子,也知道是一位绝世佳人,却不知道她跟陈海什么关系,今日值宿奎狼宫的妖将袁天岳,怎么就直接将她放进来了?
然而再听陈海说及三枚蕴道天丹,杨巧儿又是一惊,即便赢氏皇族数十年也才有可能炼制一枚的蕴道天丹,此女就欠陈海三攻?
此女到底是什么来头?
宁婵儿却是对杨巧儿眼瞳里的警惕跟敌意视而不见,纤纤玉足踏入殿中,说道:“人家奔波数千里向你报讯,你倒是只惦念这三枚灵丹……”
蕴道天丹何其珍贵,沙滦拼尽全力也不过帮赤濡炼制了一枚而已,宁婵儿却极其寻常的将三枚青玉小瓶随手扔给陈海。
陈海随手将一只玉瓶禁制解开,就见一缕青色气息冲瓶而出,距离瓶口丈余高流转、盘旋,看似云雾,却无水雾烟气,完全是由玄之又玄的冲息气息凝聚出这一小团青云景象,青云之中,还有点点寒晶碎屑似星辰般聚生幻灭。
凝聚药相是天级绝品宝药的必然迹象,这青玉小瓶里竟然装的真是蕴道天丹?
杨巧儿此前二十年虽然被软禁深谷之中,但也因此有机会静下心来熟读皇族书典,见识自然不凡,美眸盯着宁婵儿,想不明白此女到底是谁,怎么出手就是三枚能令天下玄修疯狂蕴道天丹?
“你在宁氏可还有牵挂?”陈海将三枚蕴道天丹收入怀里,问宁婵儿。
宁婵儿说道:“我身边就那些侍婢、药奴还算忠心耿耿,此时都在神陵山下候着,但我丑话也说在前面:形势可为,我会尽力助你;倘若形势不可为,你劝你也好自为之……”
“好,”陈海将今天负责奎狼宫值宿的魔猿喊进来,报出一系列的人名,让袁天岳分派人到诸宫诸营请过来议事,“速将贺兰剑尊黄歧玮、归宁将军黄培义、天水将军廖云崖以及鹤真人、姚文瑾、苏原、乐毅、韩謇、姚志、纪元任、赵如晦等人,都请到奎狼宫来议事……”临了又想起一事,吩咐魔猿道,“再派人将陈玄真请过来。”
“我一下子哪里记得住这么多的人名?”魔猿小声嘀咕道,但此时苍遗已经闻讯踏入大殿之中,朝他一瞪眼,他吓得不敢再啰嗦,扭头走出大殿,派人一一往各营传讯而去。
……
陈玄真被陈海封住窍脉后,虽然说被软禁起来,活动受到很大的限制,不比直接关入大牢好上多少,但还是能比大牢里知道更多消息,也更了解外部局势的变化。
陈海派人将他找过去,他跨步走入大殿,看到龙骧军在京畿的核心人物,差不多都济济一堂,吓了一跳,不知道如此核心的机密议事,陈海将他找过来是为何意?再看帝妃杨巧儿坐中央主案之后,陈海与贺兰剑尊黄歧玮分坐两侧,按照道理,接下来应该是妖蛟苍遗、姚出云、黄培义、廖云崖、赵如晦等人依次而坐,但这时候陈海下首,却坐了一位用幻纱遮住面容的神秘女子。
看到陈玄真走进来,陈海指着黄歧玮下首特意的长案,说道:“陈真人请坐。”
陈玄真不过是一名战俘,没有当场击毙,或摧毁窍脉、废除修为、永世禁锢起来,就已经相当客气了,此时竟然让他坐在黄培义的上首,不要说殿中诸人了,陈玄真他自己对陈海的安排都觉得奇怪万分,实在猜不透陈海在他身上有什么图谋。
坐陈玄真坐定之后,陈海这才清了清嗓子,说道:“赢丹历数我诸多罪状,想必诸人也都熟知于心,你们说说看这诸多罪状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姚出云没想到陈海突然将众人召集起来,竟然先拿太子赢丹及宁氏栽赃到他头上的罪状说事,笑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赢丹这狗贼要扯大旗,总也得师出有名,我们去想这些事做什么?”
“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却也有几分道理,说起我的罪状,在座诸位都真未必能有赢丹看得清楚。”
陈海哈哈一笑,说道。
“比如檄文所数第一大罪状,斥我与赤眉邪教、黑燕贼军勾结,却是完全没有错。今日贺兰剑尊、武卫侯、廖真人在此,有些事情也应该坦诚相告,我确实是与赤眉教、黑燕军有着莫大的关系,而这层关系甚至比赢丹在檄文中所怒斥我的更深、更紧密。我决定将我与赤眉教、黑燕军的渊源正式公布于世,或许会将世人的下巴都惊吓掉吧……”
陈海早年暗中出售天机战械给黑燕军,换得天机学宫崛起的机会,既然收编黄双、乐毅所部降卒组建龙骧大营,最后又收编阎渊残部,正式自立龙骧军,像鹤真人、黄双、乐毅、阎渊早年都是赤眉教的护法、黑燕军的神将,这些都是举世皆知的秘密,但说到陈海与赤眉教、黑燕军还有更深、更紧密的勾结,不要说黄歧玮、黄培义、廖云崖了,就连姚出云都觉得疑惑不解,到底多深、多紧密的渊源,比世人此时皆知的秘密,更令人震惊、更瞠目结舌?
“大家都知道赤眉教、黑燕军,乃道禅院末代大天师巩清在道禅院被剿灭之后,为向赢氏皇族及京郡诸阀雪洗当年道禅院被灭的、数万弟子惨遭杀害的大仇所建,在过去十数年间也在天下掀起无边的腥风血雨,”陈海侃侃而道,“但大家所不知道的,就是道禅院数千年以降,实分显脉与隐脉两支传人,而我就是道禅院隐脉这一代的传人。此时道禅院显脉已经灰飞烟灭,残部也都并入隐脉,也可以说我就是道禅院这一代唯一的大天师!”
说到这里,不要说杨巧儿、黄培义、黄歧玮、廖云崖了,便是姚出云、姚志、姚泰和、姚启泰,这一刻也震惊得张开嘴、半天无语。
要知道当时进剿道剿院,姚出云、姚志、姚泰和都有率姚氏族兵参与,也可以说他们双手也沾满道禅院弟子的鲜血,谁能想到姚阀千年振兴的第一人,陈海竟然是道禅院这一代的大天师!
这都他妈什么跟什么啊!
陈玄真坐在陈海的对面,嘴巴张大都能塞进三枚鸡蛋,他细想下来,陈海所言极可能是真的,但陈海这时候将这震惊天下的秘密吐露出来,是怕天下诸阀没有更强有力的借口纠集起来围剿龙骧军吗?
宁蝉儿听了,则直想对陈海翻白眼,也知道当隐脉传承的说法深入人心之后,也就没有人会想到他则是异域孤魂,当年只是夺姚兴的身舍转世重生而已。
“道禅院隐脉传承,人数极微,除我与左师之外,也就苍遗师兄数千年潜修秘禁地宫之中,默默守护着这一脉传承不绝,”陈海知道将有些事情捅出来,一时半会儿是令人难以消化,他则慢条理丝的继续说下去,“而说到显脉,除鹤真人、黄双、阎渊诸位师兄外,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其他传人了,比如说宁师姐,便是前代大天师巩清的嫡传弟子,也是世人所不知的天大秘密……”
说到这里,陈海跟宁蝉儿说道,“宁师姐,你现在可以将面纱摘下来,以真身与众人相见了。”
宁婵儿这才知道陈海刚才问她在宁氏还没有牵挂,原来今天就想将她的真实身份彻底揭开来。
宁婵儿横了陈海一眼,将能变换气息的真灵幻纱摘下来,露出她那张千娇百媚、巅倒众生的脸蛋,真正的暴露在外人面前。
这一刻,看清楚宁婵儿的脸,姚出云、陈玄真、陈志、姚启泰等人几乎要从长案后跳出来。
眼前此人,不是当年陷害陈海被废修为、逐出姚阀的宁氏天娇之女、太孙妃宁婵儿,又能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