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钧!先……先熄灯。”
裴钧只当是他羞了,反手按下他的手笑:“羞什么?我要看着你。”
姜越不及再开口,裴钧已再度俯身吻住他,手上不顾他推拒已扯开他衣服,温厚的手掌也即刻顺由姜越紧致的腰线向内摸去,然而下一刻,裴钧的笑容却霎时凝在脸上。
他只觉自己手掌抚过处,正有两道十分不平的纹路,来回摩挲更觉粗糙,不禁眉一皱,猛推开姜越掀了他衣裳一看,这才见姜越袒露的腹上正横了两道狰狞显眼的刀伤,并排在腰间,各有指宽,足可料曾深可见骨。
裴钧一时愣住,看向姜越,而姜越不等他问话已一把拉过衣裳盖住疤痕,当即就要起身:“我……”
“你让我看看。”裴钧一口打断他,情急将他摁回榻中软被里,牵开他手指,不由分说地再度替他解开了衣裳,抬指轻拂过那两处伤疤,凝眉细看。
姜越见藏起的疤痕已然显露,便也不再作挣扎地放手躺在裴钧面前,紧绷着身子,任裴钧揭开他一寸寸衣裳检视着,只垂头看向裴钧蹙起的眉宇和担忧的神色,局促宽慰道:“沙场总会给人留下些东西,这早好了。我方才……是怕吓着你。”
他这话让裴钧忽感一阵心疼,顿时将他揽在怀里用力亲了亲他额际,手也并不停地顺由他腰线继续摸索着向上,竟又在他后肩处捕到一处疤痕,低声问:“这条也好长,是什么时候留的?”
姜越道:“是第一次上战场,在北疆留下的。好在不深。”
裴钧的手从他后肩滑至前胸,又摸到他肋下一块铜钱大小的瘢,更放轻声道:“这个呢?”
“这是在赫哲最后一程遭遇的伏击。虽然深,却也好在没撕开。”姜越轻叹一声,抬手将他手指握住,放在唇边一印,似乎是让他别再管那些疤了,定定看向他劝:“好了,都过去了。裴钧,别看了。”
可裴钧此时不看,那些疤痕的形状却已似烙印般深深嵌入他脑子里,更似一刀一划刻在了他心上。在记忆回溯间,他忽而很难想象姜越当年在赫哲见到他前去议和时,究竟是怎样的心情。那时他携领皇命前去,本就是冒了姜越的战功不说,在姜越夺回城池、千里奔赴后,他见到姜越的第一件事,却又是出口要回姜越手中的三军虎符。
一旦回忆起当初姜越在赫哲驻地的营帐中看向他的神容,他的心便即刻被愧疚与怜爱爬满,不由得再一次吻上姜越的眼耳口鼻唇。……
昏灯下人影交缠,迷乱中,一丝咸湿滑入裴钧的唇角。他抬手用拇指揩过姜越的目下,长久地与他相吻道:“我会待你好,姜越,以后我都会待你好。”
他把姜越紧紧抵在床内侧雕砌而起的刻花木墙上,在吱呀响动的摇晃声中,……
裴钧喘息着,啃咬着姜越的后颈,……,在他耳边喘息着问:“从前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军营里……在夜里?”
姜越匍匐在木墙雕花上,手指徒劳地抠紧了墙上浮绘的精细纹路,在律动的粗重喘息中艰难答道:“想……想过。”
裴钧在他身后重重挺进一下,咬着他耳骨问:“想过几夜?”
姜越的手指愈发抓紧,指节由发红转至发白,紧着声线隐忍道:“夜夜。”
话音方落,他直觉……
……
在姜越难以连贯的气呻中,裴钧捧起他红透的双颊,并不急着退开身去,而是与他抵额沉息道:“姜越,往后你是我的,就只是我的……我们再不分开了。”
第97章 其罪五十九 · 偷闲(修)
翌日的晨曦透着窗棂照入阁中,穿拂过床帏纱帐,温暖地抚上裴钧光裸的后背。
裴钧趴在仍有些濡湿的软被间,此时从迷蒙中睁眼醒来,浑然一摸手边,竟觉空空如也,瞌睡登时一清,定睛看去,只见自己怀中抱的只是团揉成一堆的绣面被子,而昨夜在床榻间与他翻云覆雨、共赴巫山的姜越却不知去向。
他短暂地愣了愣,旋即一把捞起床边散落的衫子起了身,也不管那衫子实是姜越头晚脱下的,只随意一裹再罩了个外袍就走至外间。
晨光熹微照入阁中,裴钧在窗边似见竹林中有个人影正泡在温泉池里,遥遥一辨,正是姜越,这才松了口气,道是找着了人。
林间的绿意将日影罩上层青色,油油透去水中,更衬得浸泡其间的姜越肤色似玉、肱肌精健,隔着池面飘忽的微微热汽,直似个浴在天池里的君仙。
这景状是玉人叠竹隔栏望,轻易便叫裴钧想起了少年时候第一回 翻过宝蟾宫墙头错打了姜越的事儿,一时他眼角眉梢都带上好笑,更敛紧了衣袍、趿上软靴出阁子去,拂开竹丛紫花,徐徐行至姜越身旁,蹲下来偏头看他:
“几时起的?怎都不叫我?”
姜越一早听见他出来,便越随他走近,越向水深处挪去一些,此时见他凑近了,似乎还有意要放沉些身子:“才起。见你熟睡不易,便没惊动你。”
裴钧蹬掉了脚上的软靴,也扶着池边下了水来,分拂着暖人的温泉向姜越靠近,落手环住姜越精瘦窄键的腰身,凑上前柔柔与他短暂地相吻,分开道:“一早起来没见着你,我还当是你嫌我不好,不要我了呢……”
姜越任由他环着自己,轻轻回啄他侧颊,低声地笑道:“怎么会?”
“那你睡得可好?”裴钧顶弄他鼻尖,勾唇一笑,更凑近他耳边使坏道:“昨夜可舒服?”
姜越的脸本就被温泉热汽烘出了红绯,此刻听了裴钧这话,就愈见明显,音色压得更低沉了:“还好……”
“还好,是怎生个好?”裴钧趁他不备,忽地一举将他从水中拦腰托起。惊得姜越低唤一声扣住他手臂,刚稳住身子,裸露的肩背却已然曝露在明朗的晨辉下。一时他前胸后背和脖颈间的欢爱红痕尽数显现出来,看在裴钧眼底,引裴钧邪邪一笑,心满意足地迅速凑去他颈间,替他又添上个印儿。
“裴钧!”姜越羞恼清斥一声,捂着脖颈挣开裴钧,英眉间浮起无奈,“别闹了,一会儿还要去前头议事,若是被人看见,这像什么话……”
“那不想被人看见,干脆也不议事儿了。”裴钧继续缠着他玩笑道,“咱们这就把昨晚上的事儿接着——”
“东家!”
裴钧话音未落,院外忽传一阵呼喊:“东家!梅少爷来了!”
这声顿时叫裴钧倒嘶口气儿,心中暗骂这梅林玉怎也不晚来个一时半会儿,闹得他好容易才同姜越亲近一把,大清早的就又被搅和了。
“许是京中铺排之事。”姜越见他颇无奈地皱了眉,略好笑地隔开他道,“走吧,咱们先去见见梅少爷,京中之事还悬着,总也安不下心在此偷闲。”
裴钧自然也认这个理,二人便洗净擦身穿戴好了,一前一后行至院外,果然见梅林玉正立在中庭一众谋士先生间,此时正同李顺安拱手抱拳、笑说着什么。
“这两日京中如何?”裴钧走上前揽过他脖子。
梅林玉在他臂弯里挣道:“今儿过了就是殿试,百姓都盼着琼林宴放烟花呢,倒也没什么别的大事儿。”
见裴钧和姜越来了,一众人都简单问安请好。这时梅林玉挣开了裴钧刚要同姜越行礼,却似闻见了什么般,鼻子皱了皱,狐疑地看裴钧一眼,又看姜越一眼,目光中多了丝意味不明,倏地就笑出来,轻咳了两声抬手掩饰,先说道:“哥哥这回是抱了病出京的,我来便也带了两位大夫,权作是来替哥哥瞧瞧病,以免京中起疑。”
接着裴钧指点众人入厅细聊,梅林玉确跟在他身后将他一把拉住,伏在他耳边息声惊问:“哥哥!你是不是把晋王爷给办了?”
裴钧真觉得梅林玉的眼睛鼻子比狗都还灵,撒脱他怪道:“你又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