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2 / 2)

婀娜动人 田园泡 2331 字 16天前

上辈子时,苏霁华也向家中寄过书信,只是苏父苏母并不理睬,只当没她这个女儿,反而是罗翰表哥会与她回信,偶尔路过李府也会来瞧瞧她。

长兄如父,罗翰之于苏霁华,是最缺不得的一个人。

溯雪愈大,苏霁华踩着脚上的绣花鞋穿近路进乱石小径。小径以乱石铺砌而成,石榴子般坑洼密集,坚固雅致之余,却易暗生青苔,尤其是这种雨雪天,湿地路滑,走的急了便容易生事。

“啊……”苏霁华内穿袄袍,外罩大氅,身子本就笨重,脚下一滑,根本就来不及反应,直直的往乱石路上跌。

从旁横出一只胳膊,稳稳的将苏霁华揽于怀内。

苏霁华睁眼抬眸,面色微白的对上一张戴着面具的脸。

溯雪中,园静人空。苏霁华眯起双眸,模糊的看到一双眼,那眼中透着情意,灰褐瞳仁带泪,聚在眼眶处,似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但最终却是被硬生生的压抑住。

章宏景放开怀中之人,双掌握拳,转身离去。

苏霁华静站在原处喘着细气,身后的梓枬急匆匆追上来将手中袖炉递给苏霁华,絮叨道:“大奶奶您瞧瞧,奴婢就说不要您跑那么快,您偏要跑那么急,若是摔了可如何是好……”

梓枬来的晚,并未瞧见那章宏景。

苏霁华捧着手里的袖炉,那暖意自掌中往上蔓延,驱赶去一身寒意。

“大奶奶,这雪越下越大了,咱们进前头的轩楹里避避雪吧?”

“嗯。”苏霁华神色怔怔的应了声,抬脚往前头的轩楹里去,刚踩一步却是发现脚底一软,似是有什么异物。

她垂眸向下看去,只见细薄的积雪上有一精致绣囊,青白颜色,绣双面竹,覆在素白积雪之上,清新雅致。

弯腰将地上的绣囊拾起,苏霁华蹙眉。这东西怕不是刚才那章宏景丢的。

正欲将这绣囊递给梓枬让人给章宏景送去,苏霁华一握手,突然发现这绣囊内似暗有乾坤。

领着梓枬进到轩楹内,苏霁华将手中绣囊打开,只见里面是一个平安福,与李珠送给自己的一般无二,甚至更为精细。

捏着手里的平安福,苏霁华身子一斜靠坐到一旁的美人靠上,半张脸露在轩楹外,被寒风吹红了脸蛋肉,红晕晕的似抹了樱花胭脂色。

“大奶奶?”梓枬看到苏霁华发愣,压着声音细开口道:“奴婢去替您取把纸伞来吧?”

苏霁华未应,坐在那处没动。素雪粘上她的身,浸入漆黑发髻之中,消逝无痕。

梓枬抬袖,用宽袖替苏霁华遮挡住从轩楹外飘落进来的素雪。

“梓枬。”

“大奶奶有事吩咐?”

苏霁华将平安福重新装入绣囊内递与她,“替我去还给珠姐儿。”

“这绣囊是珠姐儿的?”梓枬奇怪道:“奴婢未曾见过珠姐儿戴这般样式的绣囊,大奶奶是不是搞错了?”而且这绣囊一看便知是男子物,大奶奶怎么会让她去还给珠姐儿的呢?

后头的话梓枬没说,她顺从的接过苏霁华手里的绣囊收入宽袖暗袋内。

“不管是不是珠姐儿的,你只管给她便是了。”苏霁华的声音有些飘荡,她的半张脸隐在溯雪中,模糊了脸上神色。

“是。”梓枬应声,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看不透自家大奶奶了。

轩楹外,雪未歇,反而越发大了起来。苏霁华靠在美人靠上,似在神游。

一侧漏窗处,缓步走过两个人影,苏霁华转头,正欲细看时突然感觉脚下一暖。她垂眸看去,只见脚下是只扇着翅膀的雄鹰,成人一臂长短的样子,正在磨砖地上打转,留下一圈湿漉漉的雪渍水痕。

“大奶奶,当心。”梓枬被那鹰吓得面色惨白,却还固执的颤着身体挡在苏霁华面前,漏窗处的人影从石拱门处走进轩楹。多日未见的贺景瑞身披鸦青色大氅立于那处,头束玉冠,身姿挺拔。

贺景瑞身后是穿着袄袍的贺天禄。因着年轻的关系,他似乎一点都不怕冷,也不惧人,倨傲着一张脸越过贺景瑞朝苏霁华的方向走过去。

苏霁华敛眉垂目,抬手去抚蹭在自己脚边的鹰。

“住手,此乃草原雄鹰,日飞万里,凶猛异常,寻常人近不得身……”贺天禄声音微哑。

“咕咕咕咕……”苏霁华朝着那鹰招手。浑身沾水的鹰颠颠的朝着她的方向左摆右晃的过去,完全没有一点身为一只雄鹰的自觉性。

看着苏霁华那像逗鸡一样的动作,贺天禄的面色黑了又白,白了又红,剩下的话憋在喉咙里上不去又下不来。

“真乖。”苏霁华用绣帕替那鹰擦干净身上的毛发,然后吃力的把它放到了膝盖上。

鹰的身上不脏,看起来主人将它照顾的很好。

“还给我。”贺天禄上前,绷着一张尚带稚气的脸看向苏霁华,眉眼透着傲气。贺天禄不喜李府的人,虚情假意的心思不堪,连带着对苏霁华也没好脸色。

苏霁华细细抚着膝盖上的鹰,并未言语。

贺景瑞上前,抬手挡住贺天禄的手,语气轻缓道:“天禄,不得无礼。”

贺天禄咬牙,放下了欲抓鹰的手。

苏霁华抬眸看向面前的贺景瑞,突兀笑颜如花道:“我原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三叔来了。”

小姑娘梳着妇人髻,笑起来的时候微微歪头,那双眼澄澈干净,就似雪山清泉。

贺景瑞微微点头。“天冷,早些回吧。”说完,贺景瑞朝着那鹰勾了勾手指,鹰恋恋不舍的蹭了蹭苏霁华的手,就飞回到了贺景瑞的胳膊上。

苏霁华仰头盯住贺景瑞,不知他是在与这鹰说话,还是在与自己说话。

“三叔,天色真冷,我的大氅都被打湿了。”苏霁华抬手拢了拢身上的大氅,那大氅沾了雪水,湿漉漉的变的愈发厚重。

贺景瑞神色一顿,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递与梓枬。“我这大氅未粘上多少雪水。大奶奶体弱,不嫌弃的话便用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