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想给人家做小,是怕自己重蹈覆辙走向梦中命运,偏生醒来自己依然给人做了小,被侯爷养在这里。
香妩微攥紧了藏在袖中手,她其实是有些隐隐不安,但是又努力地告诉自己,这到底是和梦里不一样。
侯爷会对她笑,侯爷会赏她东西,侯爷就是和姑爷不一样。
这么想着间,王二狗娘已经凑到了她跟前,赔着笑:“姑娘,你看看这几只鸟儿,可喜欢?若是觉得不合心意,咱就再换。”
香妩听了,也没说话,就走到那鸟笼子前,抬手逗了逗。
当她这么逗着时候,脑子里呼啦啦一下子就想起了许多事,想起来小姐房门前好像也挂着这么几只鸟,后来那几只鸟怎么了死了吗?
她回首,看到王二狗一家子恭敬地站在旁边,等着她发话。
王二狗头低得格外低。
她垂下眼,淡声说:“也还好,不用换了。”
王二狗娘听着这个,越发赔笑着,带着众丫鬟奴仆退下。
等退出了这院子后,王二狗终于受不了了,他憋红了脸,哑着声音道:“那,那就是香妩,她是香妩!”
然而他这话刚说完,他娘直接一巴掌打过来了。
“她就算叫香妩,她也不是原来那个香妩,你看看,这能一样吗?以前那个香妩,只是一个小丫鬟,算是什么东西?这个姑娘,人家那气派,一看就不是普通人,那不是一个人!懂不?”
王二狗娘闷着声吼。
她这一吼,听得旁边媳妇一愣一愣,也听得王二狗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王二狗心里并不好受。
他喜欢香妩,真得喜欢,如果不是他娘非要让她娶如今这个媳妇,他是一定要娶香妩。
后来香妩不见了,他心里暗暗惦记到处打听,为了这个,和媳妇也生了几场闲气。
今天跟着他娘过来给贵人布置院子,本来挺高兴,觉得那贵人不错,好好巴结,说不得以后能得好处,可是谁曾想,那个贵人就是香妩!
她和以前不一样了,穿着一身掐腰软绸裙子,站在桂花树下,衬着那一抹乌发,怎么看怎么像是一个大家小姐。
但是王二狗怎么可能错认,她就是香妩啊!
王二狗想起这个,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他喜欢过小丫鬟,当时一心是想娶她,后来自己没娶,总觉得她得难过得要命,觉得愧疚,对不起她。
没想到人家回头竟然入了侯爷眼,成了穿着软绸裙子贵人!
王二狗瞪着他娘,好半响,才吼出一句:“若不是你当初不让我娶她,何至于如此!”
说完这话,转身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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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妩待到他们离开后,先是逗了逗那鸟儿,一看就是外面采买上等鸟儿,羽毛鲜亮,叫起来也好听,逗弄了几下后,又进屋看。
这屋子里已经是焕然一新,甚至可以称得上富丽堂皇了。
靠窗棂那处放了一对紫檀木鼓式坐墩,靠墙八仙小柜旁边则添了鸡翅木南官帽椅,而桌案上摆了青花缠枝花卉梅瓶,里面插了才采花儿,旁边百宝架上放了红珊瑚灯座儿,还有一些香妩也叫不出名字小摆件。
香妩过去摆弄了一番,知道有些东西还颇为值钱。
只可惜这些只是摆着,不是赏给她,若是有一日她被逼到走投无路想离开,只怕是不好带走。
晚膳照例是有燕窝羹,香妩悠悠地享用了。享用时候,看到旁边伺候着是秋娘,恰好也没别人,她突然问道:“秋娘,你觉得我配享用这些吗?”
秋娘听了大惊,疑惑地道:“怎么叫不配?”
香妩觉得秋娘做事稳妥,口风也比较紧,便有心和她说实话;“其实我以前就是府里一个小小丫鬟,你看今日来那个王二狗,我当时还眼巴巴地想嫁给人家呢!结果现在,我跟了侯爷,享受着锦衣玉食,明明应该高兴才是,可我总觉得自己不是这个料,特别是今日看到王二狗一家,更觉得我不该是在这里享福,我应该是站在那里帮着干活啊!”
秋娘越发纳闷了:“姑娘这么想就错了,姑娘貌美如花,侯爷对姑娘宠爱有加,姑娘入了侯爷眼,就是贵人,为什么这么想?”
香妩听这话,望着那燕窝羹,叹道:“那也是侯爷一时宠爱罢了,若是侯爷不宠,我算个什么东西!”
别说去小姐那里呛声,就是在王二狗等人面前,怕是都低他们一等。
于是又道:“刚才王二狗他们一家过来,你看到后,难道不会觉得,我本来应该和他们一样?”
秋娘蹙眉,仔细地打量了一番香妩,最后摇头:“不一样。姑娘平时虽然待人亲近,但是刚刚那家子过来时,以贱妾看着,姑娘言行间,自然是和那一家子大不相同,无论是气度还是姿态,那都是贵人才有。”
她没说是,如果不是香妩提起来自己出身,她是并没想到,她还以为香妩是官宦人家出身,只不过性情单纯,养得有些胆怯了,又因家道中落,才被侯爷金屋藏娇养起来。
贵人才有?
香妩摸了摸自己脸:“秋娘,你是看错了,我不过是街头无父无母孤儿罢了,也不过是模样生得好些。”
秋娘越发疑惑了,她忍不住再次多看了香妩一眼。
她亡夫是秀才,但是她父亲却擅看相,她自然多少知道一些,仔细看过去,香妩生得虽然单薄娇弱,但其实眉眼间却隐隐有贵相,并不是那贫贱出身。
不过秋娘也没多想,只是安慰香妩道:“如今能得侯爷宠爱,便是姑娘福分,姑娘应当好生伺候侯爷,说不得将来得一儿半女,从此后母凭子贵,也是有。”
香妩听着,却是并不在意。
什么母凭子贵,她并不敢多想,这侯门深宅大院里人,不知道多少心眼。
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那么一点心眼斗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