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2 / 2)

匪将 水清墨 2567 字 7天前

席间,不管他脸色如何难看,赵歆皆一副亲近模样,和席香道:“在西戎时多亏了七王子与杨夫人,我的日子才好过些。尤其是杨夫人,她真是一个极好极其温柔的人,我生病时她亲手喂我喝药,哄我睡觉,会给我讲睡前故事,还熬夜替我缝制衣裳……”

这些事,席香之前从未听赵歆提过,但在她印象中,母亲确实就是这样一个温柔的人。席香听着听着,不知不觉也被勾起了儿时与母亲温存腻歪的回忆,附和地点点头:“她确实是很温柔的人。”

哪知突然一声“嘭”响,席香吓了一跳,举目看去,却是杨钩一脸怒意的把杯盏重重拍在了桌上。

赵歆每说一句话,就激起他一分嫉恨,他实在听不下去了,起身气冲冲的离开。

赵歆目的达到,心情顿时变得十分愉悦,在席香面前都懒得掩饰了,朝席香笑道:“席姐姐,小孩子就是这样的,很是喜怒无常,你不要在意。”

席香当然不会在意,杨钩是她弟弟,不管他做了什么,只要他没杀人放火,她都不会和他生气计较。

杨钩走了,席香也没有久留,很快起身告辞。赵歆一脸笑容地送她到宫门外,席香道:“公主留步,不必再送了。”

赵歆察觉到她的冷淡,问道:“席姐姐,你不高兴吗?”

“公主,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要故意激怒他,但我并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形。”席香不是傻子,赵歆都做得这么明显了,她不主动提及,只是不想徒增摩擦。但赵歆既然问了,她便如实相告:“如果公主您一定要这样做,请您别当着我的面,因为这会影响我对您的印象。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您,给了这个机会,让我见到他。”

赵歆撅起嘴有些不高兴,“席姐姐,你偏心。他也对我甩脸色了,你却只说我。”

席香道:“亲疏有别,他是我弟弟,我自然是偏向他多一点。”

赵歆笑容一顿,心下忍不住嫉妒起了杨钩。但仅仅是一瞬间,那份嫉妒又消失殆尽。她目送席香远去,突然有些理解了为何杨钩见不得他娘对除了他以外的人好。

这世上没有哪个人会大方到把自己所爱的人和别人分享。

这一次以后,直到西戎使团离开,席香都没有机会再和杨钩见上一面。

使团走后,那一万多的大梁子民也回来了,桂南被侵占,他们都被安置到了雍州。

庄词则由专人护送回到了汴梁。

太后与皇帝看在庄鸿曦的面上,特召庄词入宫抚慰了一番,还给他赏了好些东西。

被捉去当俘虏,回来后还能有这样的体面,也算史无前例了。

庄词回到将军府,也没有想象中的苛责,庄鸿曦对他还是一如往昔,并没有因他给庄氏丢了脸,而对他冷言相待。父母除了多一些小心,

但庄鸿曦越是表现得如常,庄词心中愧疚就越深。他正犹豫要不要去找祖父认错时,庄婉清身边的丫鬟却找到了他。

“少爷,您救救姑娘吧。”那丫鬟“噗通”跪在庄词面前,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庄词一惊,才想起来他回来没有见到妹妹,忙问:“我妹妹怎么了?”

“姑娘她被将军送到乡下的庄子去了,未嫁人之前都不许回来。”

庄词失声惊呼:“怎么会?”

祖父性子他再清楚不过,不会青红皂白惩罚人,庄词定了定心,问道:“我妹妹她做了什么错事?”

那丫鬟支支吾吾了片刻,只道:“是前阵子外头传了些和席将军有关的不好流言,姑娘同密友相聚时,也跟着说了几句。将军得知后,便大发雷霆,将姑娘送庄子里去了。”

这番说辞,庄词却有些不信,凝声道:“你确定我妹妹只是跟着说了几句?”

那丫鬟心虚,不敢答话,只磕着头不住地道:“再怎么样,为了个外人,也不能把姑娘送到乡下庄子呀,那庄子是个腤臜地儿,姑娘如何受得了,少爷您替姑娘说说情吧。一定要罚,就罚奴婢吧。”

庄词道:“既是如此,为何我妹妹去了庄子,你却没跟着?”

那丫鬟顿时一滞,没了声。

庄婉清被送到乡下庄子,没把这忠心的丫鬟带上。带上了,那她就真的没有机会从庄子出来了。

庄词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道:“行了,你下去吧。”

那丫鬟犹不死心,还想再说道什么,庄词扔下一句:“再多说一个字,你就去庄子陪我妹妹吧。”她硬生生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庄词面上看似不管,到晚间,他见到庄鸿曦,还是忍不住替庄婉清说了几句好话。

庄鸿曦本以为他会先反省,哪知会听到他替庄婉清求情的话,顿时就黑了脸,道:“你才从西戎军的俘虏营出来,就急匆匆替别人求情,你哪里来的脸。我要是你,早羞愧得一根绳子吊死了,还进宫领赏,你当了俘虏很光荣自豪?”

庄词讪讪然道:“祖父,这一码归一码,婉清她到底是个姑娘家,面子薄……”

“行,一码归一码。”他要讲道理,庄鸿曦就和他讲道理,“你妹妹是个姑娘家面子薄,那席丫头就不是个姑娘家了?你听听你妹妹怎么编排席丫头,水性杨花,在军营里人尽可夫!”

提起这事庄鸿曦还是忍不住怒火攻心,重重的拍了一下桌子,“这么恶毒的话也敢说,要换成寻常人家的姑娘,早上吊死了!”

“这怎么可能!”庄词不敢置信。

“她自己都认了,你要是不信,就自己去问她。”庄鸿曦冷哼一声。

“这……”庄词想起庄婉清以往待人都是温和有礼的,还是不愿意相信她是这样的人,辩解道:“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都这时候了,还替她辩解呢。庄鸿曦都气笑了,懒得再管这个缺脑子的孙子,骂道:“滚回你院里去,不要来碍我的眼,蠢货。”

庄词虽然怕庄鸿曦,但也没真的听话滚了,而是缩了缩脑袋,道:“祖父,我……我还有话说。”

“说什么说,你那肚子里装的什么,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庄鸿曦先前还对他有那么一点指望,想着只要他能自我反省,就好好的教他,毕竟他就这么一个孙子。但听到庄词自己一身腥还想替庄婉清求情后,庄鸿曦就歇了这份心。

觉悟差一点没关系,心性不好也不是大问题,这些都可以教可以改,可蠢成这样,就跟白长了个脑袋似的,教再多也是白瞎。

但庄鸿曦想归归,嘴上却没把住,语重心长地道:“贪生怕死没关系,这是人的求生本能,能活着没有哪个想死。你不愿挥刀自刎,甘愿当俘虏,这是你的选择,我不怪你。但你既然选择苟活,就得承担这个选择所带来的后果,别想着同大家服个软发几句不痛不痒的誓,就想让人对你改观,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该你受的冷言冷语,你就受着吧。”

庄鸿曦长叹了口气,朝庄词摆了摆手,“行了,你回你院里去吧,没事不必到我这儿来了。”

庄词一怔,抿直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