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2 / 2)

匪将 水清墨 2727 字 6天前

真是站着也躺枪。

如此吵了几日,庄鸿曦与几个老臣仍旧没决出高下。

镇远侯和世子陈瑜依然告病假。

陈珞照常还是每日收获属于他爹和他哥的白眼和嘲讽若干。

局势僵持着,却又有了些许变化。

兵部的辛尚书也开始赞同席香封将了。

皇帝对此很是意外,他还记得辛尚书的嫡孙女因席香落水事件而不得不嫁给梁园守卫的事,按理说辛尚书和席香结了仇的,没道理会乐见她封将。

散朝后,皇帝将辛尚书站队的事告诉了赵歆。赵歆嗤笑道:“辛尚书的亲侄子还在雍州呢,他若不赞同席姐姐封将,可就没人去雍州把他侄子替回来了。”

但纵使有辛尚书站队,庄鸿曦对抗几个老臣,也依旧没有占任何的优势。他心里十分清楚,百官的沉默,就是对席香封将无声的抗议。

几位重臣因席香封将的事吵得热火朝天,市井中也在悄然流传着说席香各种不堪的闲言碎语。说她抛头露面水性杨花,在军中不知同多少人有染云云。这些恶意中伤的话里,随便摘一句,就能毁掉一个寻常姑娘的一生。

穆瑛丧父,正是服孝期间,席香与她在驿站里几乎没出过驿站大门。穆康等人对汴梁人生地不熟,也不会胡乱出去转。他们都对朝廷僵局与市井传言一概不知。

等市井这些关于席香流言传得满城皆知时,朝中原本吵得不可开交的重臣顿时就炸了。

那几个老臣,虽然反对席香封将,却不代表他们不念席香保家卫国的功劳。

国之功臣,岂容市井小民肆意辱蔑!

几个老臣暂且放下席香封将的事不提,转而和庄鸿曦等人统一了立场。

到底是谁散布谣言中伤国家功臣的,查,必须查!

第049章

朝廷重臣才要出手查清关于席香谣言从何而起,告病在家闭门谢客的镇远侯趁着夜色悄悄去了一趟大将军府。

镇远侯走后,庄鸿曦坐在书房里许久也一动不动。昏黄的灯火打在他脸上,映得眼角眉梢上风霜的痕迹清晰可见。

眼看夜色愈发浓重,起了微风,灯火摇曳不停,几欲熄灭,庄鸿曦伸手撑着书案,终于起身。

他走到门口,对门外伺候的老管家道:“和婉清说一声,我在祠堂等她。”

老管家去请庄婉清时,庄婉清已躺下了。夜里很静,她能清楚听到门外老管家道:“姑娘已经歇下了?那便请她起来,同她说一声,将军正在祠堂侯着她。”

庄婉清眼皮猛地跳了跳,老管家年轻时候就跟在祖父身边,他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她及她身边的丫鬟最是慈祥不过,何曾用这样严厉的语气说话。

老管家是祖父的人,他的态度,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了祖父的态度。也就是说,祖父这么晚了还叫她去祠堂,肯定不是为了什么好事。

庄婉清想起近日的事情,心中不由得一慌,听闻丫鬟走进来的声音,她忙闭上眼睛,试图用装睡蒙混过去。

奈何丫鬟在门外吃了老管家的冷脸,便知她家姑娘做的事情败露了,低声劝道:“姑娘,奴婢问了,将军只请您一人过去,想来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大,您只要向将军认错一定会没事的。”

最终还是把庄婉清劝了起来。

主仆两人随老管家一道走到小祠堂前,老管家便止了步,提着灯侧身让了让:“姑娘请吧。”

那丫鬟也极有眼色地没跟上去,只目送庄婉清进了小祠堂。

此时虽已经是四月天,但夜里仍凉,小祠堂里点着烛火,庄鸿曦跪在牌位前,背影显得分外佝偻。

庄婉清轻悄悄走进去,脚步轻微得弱不可闻,庄鸿曦背后却仿佛长了双眼睛,头也不回地淡声道:“来了?”

“嗯。”庄婉清面上强自镇定,她心中还抱着一点儿侥幸,故而有些试探意味地问了一句:“不知祖父这么晚了叫孙女儿过来所为何事?”

庄鸿曦站起身,转过头来看着她道:“为何叫你来,你心中没数吗?”

庄婉清目光闪烁,神态虽明显透出几分心虚,却仍犟着一口气道:“您在说什么,孙女儿不明白。”

庄鸿曦沉声道:“你从小就是个聪明孩子,行事大方进退有度,大家都夸你巧慧知礼,就连太后都对你赞赏不已。”

说到这儿,他略微停顿,面上有些许不解:“如今朝中局势因席香封将一事僵持不下,你是我孙女,知道我对此事持什么态度,这等时候,你却造谣生事,污蔑构陷一个对国家有功的席香品行有亏,你这样的言行,哪里对得起巧慧知礼四个字?世人莫非都瞎了?还是你的巧慧知礼,也是看碟下菜?”

他这言辞并不算严厉,只是有些严肃。庄婉清心中暗暗思量道,兴许祖父叫她来,只是敲打她几句并没有苛责她的意思。

如此想着,她面上露几分愧色,口中言辞却很是委屈:“祖父,您冤枉我了。我承认,如今外头关于席姑娘的那些市井流言,我听后是跟着说道了几句,可也只是些艳羡席姑娘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作为之词,酸是酸了些,但绝对没有污蔑,更没有您所说造谣生事。不知祖父听了何人挑拨,不分青红皂白便来指责我。”

庄婉清说着,藏在袖中的手掐了掐腿,眼眶随之微红,一副委屈得要哭了的模样。

听着她这推诿之词,庄鸿曦眼中的失望一闪即逝,他说这么一番话,无非是想给她一个认错的机会。可这个自小聪明的孙女儿,该聪明的时候却装起柔弱来,试图借此蒙混过去,全无半点认错之意。

庄鸿曦摇着头,叹了口气,指着案上陈放的一封信件与几锭银子,道:“你自己看吧。”

庄婉清望过去,心中忽地一颤。那几锭银子,都是十两制,不多不少,正好五锭,合计五十两,与她前阵子叫身边丫鬟拿出去的数目一致。

至于那一封信件,庄婉清拿起来看,是几个说书先生的认罪书。外头关于席香品行有亏的流言蜚语,正是从这几个说书先生口中传出来的。

可好端端的,这几个说书先生为何要造谣?自然都是收了钱办事的。

这一份认罪书里,这几个说书先生是如何收了钱,甚至是连话本都有人写好了递给他们,教他们怎么编排隐射席香的,细枝末节全都写得清清楚楚,没有半句赘言。

庄婉清面色惨白,人证物证俱已拿获,她想再狡辩却也一时没了言辞。

庄鸿曦问道:“朝中官员反对席香封将,是为利益之故,即便为此扯出她父亲叛王心腹的陈年旧事,却没有凭空捏造事实泼她一身脏水,你与她无冤无仇,亦无利益冲突,何至于此?”

“无冤无仇?”庄婉清惨笑,心知自己已无可辩驳,索性都将心中怨恨发泄了出来:“原本我们家是勋贵之首,上至八十老者下至三岁幼儿,哪个不对我们家尊崇有加,就连皇上太后也敬我们三分。可自从她出现,父亲远去西戎接她母亲,却遭侮辱被剃发,成了整个大梁的笑话,连带阖府上下都遭嘲笑讥讽,出门便是白眼与奚落,以致父亲辞官远避深山佛庙半年,此事方算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