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恩的目标,从始至终就只有我。”厉腾眸色沉而冷,“所以他只会对我在意的人下手。”
闻言,阮念初眸光跳了瞬,反应过来什么,“所以一开始达恩要杀我,是因为你爱我?”
“对。”厉腾侧目看她,阳光透过车窗照在那张侧脸上,她皮肤很白,能发光似的。他低声:“阮念初,如果我没来找你,就没这些事儿,你的日子一定过得平安顺遂。你怪不怪我?”
阮念初琢磨几秒,故意点头,很认真地道,“当然怪。要不是你,我怎么会卷进这件事。”
他挑起眉眼:“那怎么办?”
她浅笑,勾勾手指,“把你后半辈子都赔给我。”
其实,阮念初也曾想过,如果七年后没有再遇见厉腾,她的人生会如何。大概是听阮母的话,相亲,恋爱,年龄一到,再结婚生子。
一辈子平淡,平凡,平安。一如她和厉腾分开后的那七年。
那样其实也不错。
但,就算时光倒流重来一次,她也依然会选择喜欢他,和他在一起。无论前路如何,矢志不渝。
*
上午八点半,厉腾和阮念初到达陵园。
深秋时节,晨间的风中凉意已浓,她紧了紧身上的黑色风衣,在门口小贩那儿买了两束鲜花。
厉腾停好车出来,边走,边整理领口和军帽,神色看着比平日更冷峻,英挺逼人。
杨正峰和其它队员已经到了。身着空军常服的青年们,英俊挺拔,凛然伟岸,成了熹微晨光中的一道风景。
厉腾带着阮念初走向那支深蓝色队伍。
“杨哥。”他勾嘴角,跟队伍最前方的杨正峰打招呼。两个男人习惯性碰拳。
背后,队员们许久不见厉腾,都很高兴,七嘴八舌地跟他打招呼,“厉队。”“厉哥。”……
阮念初则笑盈盈地站在厉腾身边。
须臾,厉腾扶住她的腰,轻轻往前一推,语气很淡,“这是阮念初,你们的嫂子。”
战士们立刻稍息立正,异口同声地喊:“嫂子好!”
阮念初脸微红,“你们好。”
这时,靠前的一名战士上前两步,朝阮念初凑近了点儿,兴冲冲道:“嫂子,你还记得我不?”
“……”阮念初在他脸上打量一番,微皱眉,眼神里写着困惑。
战士摘了帽子,指着自己的脸,“我呀。”
阮念初还是没想起来,“你是……”
战士冲她竖起大拇指,提醒道:“大学生,高素质人才?”
电光火石之间,一张肤色黝黑的年轻面庞在脑海中浮现。她想起来了。这时七年前开车送她出雷区的小战士,活泼爱笑,一口牙雪白。
“是你。”她眼睛一亮。
“可不就是我么?”当年的小战士已是一名成熟青年。何虎笑,扭头对大家伙说:“没想到嫂子还记得我。”
“瞧你美的那样。”
“还不离嫂子远点儿,不怕厉哥收拾你。”
战士们打趣。
几分钟后,杨正峰抬起手表看了看时间,点点头,“差不多了。走,咱进去看老高老夏。”
话刚落,原本嘈杂的队伍顷刻间便静了下来。
阮念初跟在厉腾身旁,走进了陵园。
城郊的烈士陵园,庄严,肃穆。正门口处,矗立着一座丰碑,阳光普照,碑身泛旧,五星红旗在晨风中猎猎飘扬。
公元二〇〇六年十月二十一日,中科院院士齐建清、猎鹰特种部队校级军官夏飞、高永瀚在边境遇害。此后,每年的十月二十一,猎鹰大队全体队员,都会在杨正峰的带领下来到陵园,祭奠两位逝去的战士。
厉腾淡声说:“夏姨他们到了么?”
“已经到了,”杨正峰答,“带着小星一起。老人家和孩子,每年都来得早。”
下一刻,阮念初便看见了夏姨和小星的身影。
两座墓碑紧挨在一起。轮椅上的小星正看着其中一座发呆,夏姨则拿着一块抹布,在给另一座墓碑打扫。
战士们在两座墓碑前站定,不约而同地脱帽,神色沉肃。静极了。
阮念初站片刻,挽起袖子上前:“夏姨,把抹布给我吧,您歇着,我来。”说着就从夏姨手里把脏抹布抢了过去。
夏姨一怔,这才注意到她们,笑道:“小阮也来了呀。”
“嗯。”阮念初点头。
面前的墓碑上刻着几行字:高永瀚,一等功烈士。底下是一张黑白照片,年轻战士正朝她微笑,看上去有些腼腆。旁边的碑则是夏飞的,照片上,他笑容爽朗又灿烂。
看着这两张照片,阮念初猜测,这两位战士或许性格迥异,一个安静内敛,一个活泼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