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的,屋外再次响起狗叫声,随之而来就是“邦邦邦”拍门儿的声音,一阵接一阵。
“……”阮念初和厉腾相视一眼,都察觉出了不对劲。
婆婆从厨房小跑里出来,狐疑嘀咕:“真是奇怪了,今天晚上这么热闹……又是谁啊。”说着,便要去开门。
阮念初却伸手把她拦住,笑道,“婆婆您歇着,我们来。”然后又看一眼厉腾。他也正看着她,目光冷静而深。
她心跳如雷,冲他缓慢地点头。
厉腾上前两步握住门把,沉着脸,五指收紧。下一瞬拉开了房门。
阮念初探头一看,惊了,脱口而出道:“我去,怎么又是你?”
门外那人却一副比她还惊的嘴脸,瞠目道:“我他妈还想问呢!怎么又是你们这对狗男女!”
厉腾冷着脸,一脚把那陈国志踹出几米,“再给老子骂一句。”
陈国志“哎哟”一声摔了个狗啃泥,爬起来,哭丧着脸道:“口误口误……我说厉哥,刚才口误是我不对,但你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对我动手动脚!”
……动手动脚这词儿还能这样用?
阮念初抽了抽嘴角,气结:“早跟你说了别再跟。再跟就把你手剁下来,你真不怕死啊?”
陈国志想悬梁,真就差跪下来磕头了,“美女,厉嫂,大姐,姑奶奶!我发誓这回真没跟着你们!真没有!”
阮念初:“那你怎么会在这儿?”
陈国志:“路过啊。”
阮念初:“……”
厉腾勾了勾嘴角,伸手,掐住陈国志肩膀狠劲儿一捏。陈国志疼得鬼叫,忙说:“别卸胳膊别卸胳膊!我就一老实人,跟你们说实话,说实话!”
厉腾松了手。
陈国志惊魂未定地扭了扭肩膀,惨兮兮道:“你们把我丢派出所之后,我就准备回边城搭飞机回深城,再从深城回香港。结果从白溪镇回边城的路又给封了,我没辙,只好绕路。你以为这就够倒霉了?错,还有更倒霉的——我租的破车半路上忽然抛锚,打租车行电话没人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雨又落那么大,我只好先找个地方避雨啊。”
阮念初把一脸茫然的婆婆护在身后,盯着陈国志:“你说的是真的?”
后者指天发誓:“我说的话如果有半句假话,我生儿子没屁……”说着忽然一顿,扫眼脸色不善的厉腾,悻悻,只好把那个“眼”字憋回去,改口:“股。”
话音落地,阮念初和厉腾又对视一眼。
片刻,她不甚情愿道:“好吧,姑且就信你一次。”
“信我了是吧?”陈国志一下乐成朵花,搓着胳膊嬉皮笑脸地就要往屋里钻,换成粤语:“真冷,冻死我了。”
厉腾站原地,把路堵死。
陈国志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瞧他,咧嘴,笑:“厉哥,劳烦您往旁边站那么一点点先。多谢。”
厉腾盯着此人审度,片刻,微动身,这才让他进屋。
“砰”,大门再次被关紧。
婆婆不大听得懂国语普通话,被搅得云里雾里,正茫然。她问厉腾:“小伙子,这是你们朋友吧?也来躲雨?”
厉腾点点头,“嗯。”
婆婆人淳朴,闻言又绽开一抹笑,道,“正好,那就一起吃饭。”顿了下,“你们先坐,我再去炒个菜。”
厉腾道:“您别忙了。我们吃不了多少。”
陈国志两手抄袖子里,见桌上有杯热水,也不问谁的,拿起来就喝。喝完咂咂嘴,一屁股坐到了饭桌旁边,随口道:“人家阿婆好客,想多炒几个菜,你就让她去。没准一会儿还有客人来呢。”
阮念初注意到这句话,皱眉:“你说什么?”
陈国志拿起筷子夹了块儿肉,丢嘴里嚼,应得含糊不清:“唔?我说什么了么?”
数秒后,老婆婆又进厨房忙活去了。
厉腾面无表情地坐到陈国志对面。阮念初隐约察觉到什么,抿抿唇,坐在厉腾旁边。
陈国志吃了几筷子菜抹抹嘴,“虽然是乡下地方,阿婆手艺还不错。”说着,从裤兜里摸出盒烟,抖出两根,叼一根,再把另一根递给厉腾,“郑爷赏我的,特供烟。试试?”
厉腾接过来。
陈国志站起身,两手拿着火机去给他点火。厉腾微侧头,右手虚掩住火,把烟吸燃,烟雾背后的眼睛眯了一下。
然后扯唇,抬抬手里的烟,“谢了。”
“不客气。”陈国志摆手。
厉腾深吸一口,然后吐出烟圈儿掸烟灰,语气冷淡,“你说的人还有多久到?”
陈国志说:“应该已经到了。”
厉腾垂眸,没吭声,还剩大半截的名烟摁熄在木头桌上。
这两人说的话,听得阮念初一头雾水。她看看左,又看看右,不解道:“谁已经到了?”
谁知刚问完,门外的狗就第三次狂吠起来。
邦邦,有人拍门。